“寡人跟你说个什么劲儿?你又没有心上人!”

  无忧子被这句话气笑了。

  “属下深更半夜,从被窝里爬起来,为您的心上人看诊!!!”

  他一甩袖子,别过头。

  “这一番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哟,还委屈上了?那你把信件还给寡人,可好?”

  无忧子当即变了脸色。

  “哪里的话?属下是在怀念与陛下之间多年的情分,便是天上下了刀子,陛下一声令下,属下亦会速速前来为陛下您鞍前马后,两肋插刀!”

  他挂着一脸的假笑,将萧玉祁伸出来索要信件的手,重新按了回去。

  “送出去的东西,又要回,陛下这般威武不凡之人,怎会做出这等无耻之事,是吧?”

  “寡人亲自为你做信使,普天之下,有这份殊荣的,唯有你。”

  “是,陛下待属下拳拳之心,属下无以为谢,明日一早,属下会亲自将百年雪莲与千年灵芝,双手奉到陛下手中,还请陛下笑纳!”

  这个诚意……

  萧玉祁满意了。

  “只要你舍得便好。”

  “舍得,舍得,自然舍得!”

  反正都是从他师傅那里薅来的,有什么舍不得的?

  无忧子拿着师傅的东西做人情。

  还做的理所应当。

  殊不知,他的师傅,在药王谷,看见被自家徒弟偷空了的库房,头顶被气到冒烟了!

  “不孝徒儿,不孝徒儿啊!”

  老药师气的吹胡子瞪眼。

  跟在他身边的小药童吓得,连忙上前,扶住了差点气得背过气去的老药师。

  “师祖,师祖您消消气,师尊他不是故意的。”

  老药师捂着胸口,气到发颤。

  “是,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有意的,这个臭小子,他要是再敢回来,我一定要将他的丢进药炉里将他熬成药渣做药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老药师的话起了作用。

  无忧子转身出去的时候,实在没忍住鼻头的痒意。

  “阿嚏!”

  重重一声。

  将沉睡着的苏见月吓得,陡然从梦中惊醒。

  萧玉祁当即俯身抱住了她。

  熟悉的味道,安抚了苏见月的惊吓。

  萧玉祁当即回头。

  狠狠地瞪了一眼捂住嘴巴,满眼惊慌的无忧子。

  苏见月从梦中惊醒。

  迷迷蒙蒙的睁开了眼睛。

  兴许是安神香起了作用,她虽然眼睛睁着,脑子里依旧困意正浓。

  她将晕晕乎乎的脑袋搁在了萧玉祁的肩膀上。

  “无忧子先生来了?念念的信你收到了吗?”

  萧玉祁的大掌,安抚着苏见月的后背。

  “你无需管他,自顾休息便是。”

  原本苏见月的身上还有些许肉。

  现如今,她如同一枝一折便断的芙蓉。

  萧玉祁只想要她好好休息。

  她将苏见月重新放了下去。

  苏见月翻了个身,再次睡着。

  萧玉祁则带着无忧子去了外间。

  多福跪在暖桌的一边煮茶。

  萧玉祁与无忧子相对而坐。

  高粱面汤加了松子仁和果脯。

  茶鼎中浓汤咕噜噜的冒着泡泡,热气腾腾。

  多福为萧玉祁和无忧子一人舀了一盏茶汤。

  茶汤入盏,他又迎合着萧玉祁的口味,往里头加了些许桂花酱。

  给无忧子的,则加了鲜红的枸杞子。

  “陛下,医仙大人,请吃茶。”

  无忧子正对着烛火写着食补的方子。

  “苏姑娘身体早有亏空,食补之法,虽然温和,可需常年累月坚持,这方面,陛下还需多加注意。”

  早有……亏空吗?

  萧玉祁垂下眼睑。

  他只知道,月儿与家中关系不好。

  明明贵为名门明珠,却被弃之敝履。

  早些年……

  她究竟发生何事?

  他……竟从不知晓。

  萧玉祁的心脏忽的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将你的徒弟调选一位入宫,专门负责月儿的饮食。”

  无忧子吹干了竹简上的墨迹。

  欣然同意。

  “可,属下回去,便安排人手过来。”

  多福机灵的将竹简收到一边。

  无忧子吃了两口茶汤,满意点头。

  “属下今日进宫,还有一事要问。”

  萧玉祁示意他讲。

  “那位陶洲确定可靠?”

  无忧子跟了萧玉祁多年。

  深知陛下能有今日,实属不易。

  如今这形式,虽比从前好上太多。

  可身边仍旧虎狼环伺。

  不可松懈半分。

  “您让我与秦仲配合他的研究火药,威力巨大,若是他有不臣之心,此番机密流传出去,江山……危矣!”

  那般厉害的东西,让秦仲那样的人,都激动万分。

  秦仲和他,与陛下,知根知底。

  乃生死之交。

  自然可信。

  可陶洲不是。

  他才刚刚加入军械营。

  便被萧玉祁允许参与这般重大的研究。

  越是看明白了火药的威力。

  他们便越是心中不安。

  “你可知他出自何处?”

  无忧子摇头。

  “望陛下解惑。”

  “他乃晋州陶氏这一辈中,仅存的嫡系一脉。”

  无忧子此时脸上的表情,比第一次见识过火药威力的时候更大。

  “竟是……那一家的?”

  无忧子一拍脑门儿。

  他竟然没想到。

  “只是,陶家已经避世多年,他既为嫡系,不是更应该遵祖令,不涉朝堂的吗?”

  “曾经那般鼎盛耀眼的世家,激流勇退,你当真以为,人人都是这般想的?”

  “世家大族,各怀鬼胎乃是大忌,人心若是散了,野心高涨,欲壑难填,又如何能够和平共处,泰然万年?”

  这样一说,无忧子便明白了萧玉祁为何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能让陶家嫡子出山,投靠陛下,表明态度。

  这便说明,陶的内乱,已然到了水深火热之地。

  陶洲那个家伙,看起来吊儿郎当,不靠谱的很。

  实际上,他办起事来,稳妥的很。

  与他的外表,判若两人。

  “你们只管配合他的研究,直至能够完全掌控火药为止,此乃燎原关与北胡一战,致胜的关键。”

  道阻且长,需得步步走稳才是。

  “是,属下会将陛下的意思转达给秦仲,只是……”

  正事说完,无忧子顶着一张幽怨的脸,对着萧玉祁诉苦。

  “您能不能同陶洲说说,让他别再大半夜的列招魂阵了?属下已经连续做了五天的噩梦,军械营中之人,也是叫苦不迭,吾等……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