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好像很威风的样子,大帝的诉求,我答应了。”

  唐时锦记得,她当时是这样回复阴天子的。

  自此,她成了冥府的半个打工人。

  与黑白无常的关系混的都不错。

  偶尔还能去冥府一游,蹭一杯阴天子珍藏了上百年的陈年老茶。

  大白悄悄抹了一把汗,她应该不会想起点什么吧?

  这位尊神,他可得罪不起啊!

  “徐稷带来了!”

  关键时刻,黑无常及时来救命解围!

  唐时锦侧目,看到徐稷一脸失落,它还是一头白发的模样,见到唐时锦,它有些闪躲。

  羞于见人的模样,“唐姑娘…我已经死了,我也不想再回阳间,你还派人找我做什么,我要回冥府…”

  “不是我想找你。”唐时锦祭了张符箓,让徐妃暂且得见阴魂,“是有人想见你。”

  阴魂心中悲凉,“还有谁要见我…”

  “稷儿……是你吗?”

  徐妃的声音,引起了阴魂的注意。

  它回过头,神情更为哀伤,“姑母……”

  徐妃瞬间红了眼眶,她哽咽的摇头,“不,不是姑母……我是你…是你母亲。”

  阴魂眼中,流出血泪来。

  临死前,它才得知自己的身世。

  它根本不是徐家的孩子。

  父亲,只是它的舅父罢了。

  而它一直以为最疼它,最亲近它的姑母,竟然是它亲生母亲。

  带着这个惊人的秘密,它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姑母也好,生母也罢,我已经死了,不重要了…”

  “不……稷儿,你不能这样自暴自弃,我将你送至徐家抚养,是有苦衷的,并非是要舍弃你,你原谅母妃好吗?”

  徐妃哭着摇头。

  阴魂沉默了会,说,“姑母,我没怪过你…父亲对我很好,我很感激徐家,是孩儿不孝,没能服侍父亲终老,至于您……不论因为什么原因,将我送到徐家,我也很感激您,您待我,也很好。”

  活着的时候,姑母有什么好的,总是想着它。

  不论是把它当做儿子还是侄子,姑母是天底下最好的姑母。

  徐妃更是泣不成声,“是母妃对不起你……”

  唐时锦瞧着微微摇头,“此时母子相认,已是阴阳相隔,晚了。”

  “生死离别,悔恨不及,不都这样吗。”黑无常说。

  它们当鬼差的,见惯了生离死别。

  对此,已经无感了。

  到了冥府,一碗孟婆汤下去,再感人的情分也会忘得一干二净。

  黑无常默默的偷瞄唐时锦,你这么强大,转世了不也不记得前生吗。

  “你在腹讥我?”唐时锦清冷的目光瞥过来。

  黑无常陡然一惊,“怎么可能……”

  糟!

  忘了她能看穿人心!

  唐时锦眸中掠过一丝赤色,黑白无常知晓她的前生,阴天子宁可屈尊赖在医馆里,也要跟着她。

  她果真与冥府有什么关系?

  上次未能窥见冥帝殿里的壁画,下次有机会,得再去一观。

  “稷儿,你可愿随我去见见你的父皇?”

  那头,徐妃开口道。

  阴魂恍惚了一下。

  唐姑娘说,他的寿数,是被生父夺走的……

  要说它甘心就此死去,一点怨气都没有,那是假的。

  “稷儿,别怕,母妃为了你,什么都能豁得出去!”

  徐妃眼睛里都是泪,目光却变得坚定,带着恨意。

  唐时锦察觉到,徐妃面上的杀气。

  “徐稷需随我们回冥府,不得随意带走。”白无常说。

  人死便归冥府管。

  阳间一切恩怨消。

  不可随意滞留人间。

  面对鬼差,徐妃还是心存敬畏的,“唐姑娘……”

  她求助的目光,看向唐时锦。

  唐时锦抿唇,“大白说的没错,留在阳间,对它并无好处,投胎的号码牌十分珍贵,徐稷已死,它与娘**亲缘便就此断了,娘娘何必执着。”

  不想徐妃竟是跪下了,她哭着说,“可我不甘心,我咽不下这口气,我不能让稷儿死的这般不明不白,唐姑娘,本宫求你,就让稷儿跟着本宫去吧,不会耽搁很久的,本宫也不想误了稷儿投胎。”

  唐时锦没说话。

  徐妃又道,“本宫愿再付五万两,答谢唐姑娘!”

  “冥府有冥府的规矩……”黑白无常面无表情。

  唐时锦眸光一亮,“也不是不可以。”

  两位鬼差大人:……

  五万两啊。

  “做人做鬼无外乎都讲究一个人情,她既舍不得儿子,也是人之常情,情有可原,大白小黑你们说是吧?”

  大白小黑:……

  我等不想同你说话。

  说的一本正经的,分明就是见钱眼开!

  徐妃道,“慧儿,去马车上,将银子搬来给唐姑娘。”

  “是。”

  不多时,一箱银子摆在了唐时锦面前。

  徐妃出宫,总共带了十万两。

  本是想将这五万两银子带到徐家的。

  没成想一并给了唐时锦。

  唐时锦挑眉,掏出一张符箓,甩到阴魂身上,“带着这张符,寻常术法伤不到你。”

  徐妃想带它进宫,狗皇帝身边潜伏着那黑袍子,万一徐稷碰上他,这符箓还能保它魂魄不散。

  阴魂感觉到,它魂魄被一层力量包裹着,它想拒绝,可对上徐妃期盼的双眼,它又犹豫不决。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罢了,冥府的规矩,不就是让她用来破坏的吗。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唐时锦看了眼徐妃的面相,深深叹了口气,“娘娘,好自为之。”

  从魏家出来,徐妃坐上马车,徐慧道,“娘娘,现在回徐家吗?”

  徐妃看了眼坐在自己身边的阴魂,悲痛道,“不必了,见了稷儿,本宫也是伤心,直接回宫吧。”

  “是。”

  徐慧是看不见阴魂的。

  但她能感觉到,从魏家出来,有什么东西跟着她们。

  娘**马车上,格外阴冷。

  阴魂把自己缩在角落里,它现在是鬼,不宜与活人靠的太近,沾上它的阴气就不好了。

  徐妃都看在眼里,心揪着疼。

  多善良的一个孩子啊,她的稷儿为何这般命苦……

  …

  “爹娘,不要卖了我跟妹妹,求求你们了,我可以干活挣钱,求你不要卖了我们。”

  “你们两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女娃能干什么活,挣什么钱,我把你们养这么大,到了你们该报答我的时候了!”

  “不要,爹,不要卖了我们,我们可以干活的…”

  清风楼门口,一个中年汉子拉着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教训,围观路人见了对其指指点点。

  说此人卖女儿呢。

  对其大为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