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令仪看着他的背后,表情迟疑。

  谢寻回头看一眼,似乎是意识到什么,他微微拧眉,“大姑娘,这个时候就不要讲究那些子虚乌有的礼数了,上来。”

  唐令仪没再犹豫。

  扒在谢寻宽阔的肩背上,唐令仪在想,他真的不是喜欢自己吗?

  为什么,几次三番的救她?

  又为什么,总是能在她危急关头出现?

  唐令仪面容沉静,语气温柔的问他,“谢寻,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谢寻脚步一顿。

  这温柔的声音听在他耳朵里,却像是和尚的法咒一般。

  迫使他心口一沉。

  “我与大姑娘……”

  “不要搪塞我,我不想听那些不切实际的。”

  唐令仪率先打断他。

  谢寻讪讪。

  将敷衍人的借口咽了回去。

  背着唐令仪,继续走。

  “那大姑娘觉得,什么才是实际的?”谢寻反问。

  唐令仪默默地趴在他肩膀上。

  “我退过亲。”

  谢寻听见温柔的声线钻进他耳朵里,“但我家世还算清白,谢公子,可否考虑一下令仪?”

  谢寻又顿住了。

  他只觉得,脚步仿佛有千斤重,好似背着一座山,负重前行。

  又觉得,背上的女子很轻,轻的他可以负担起她的人生。

  一轻一重,打乱了他脑子里的平衡。

  以至于,他一时无言。

  他久久沉默,仿佛让唐令仪明白了答案。

  她眼睛里闪过一丝水气。

  没再吭声。

  她鼓起勇气开口。

  却没得到回应。

  罢了。

  道尊并没有阻拦谢寻带着唐令仪离开。

  他的目标,本来就不是唐令仪。

  只是没想到,他还能促成一对有情人呢?

  二人交手,山中剑气纵横,惊起一地落叶。

  罡风肆虐,大雄宝殿上面的金顶都被削掉了。

  唐时锦打起架来,毫不手软。

  道尊似乎是在跟她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她进,他便退。

  打打闹闹般。

  也不真的交手。

  唐时锦眯起眸子,他是在拖延时间。

  让她不能去帮阿宴。

  那些傀儡百姓,必是冲着阿宴去的。

  道尊持剑,与她一左一右,站在大雄宝殿的顶端两边,唐时锦冷笑,“你以为拖住我,玉衡就能对十九王爷下手?天真!”

  十九王爷的实力,早已不是半年前了。

  就算没有她,王爷也能对付那些宵小。

  道尊眸色沉寂,“玉衡是谁?本座只是惜才,你这样的人儿,何必为了一个王妃的位置,将自己困于后宅呢?”

  “少在这里装蒜。”唐时锦甩手,扔出一把火符,火符如灵蛇,对道尊吐出活蛇信。

  道尊也不惧,他一扬手,黑斗篷便似一个漩涡,将火符悉数吞噬其中。

  未对他造成半点伤害。

  唐时锦忍不住再一次感叹,这才像她师兄该有的实力。

  别说。

  她真的挺骄傲。

  但也很想打人!

  “谁说我要将自己困于后宅了?”唐时锦冷笑。

  “你要嫁十九王爷,当王妃不就得安分守己,循规蹈矩么,十九王妃这个头衔看似风光尊荣,其实不过就是后宅里养的一只金丝雀罢了。”

  道尊语气极为惋惜道,“你这样的修道奇才,不该被一个男人圈养起来,那样就太可惜了。”

  他似乎是在劝她。

  不要想不开。

  不要相信男人。

  更不要相信萧宴。

  萧宴不过是看她懂道术,能替他找回命格罢了。

  唐时锦挑眉,问,“那你母亲呢?”

  道尊微愣。

  唐时锦又说,“你母亲,也是你父亲养的一只金丝雀吗?”

  道尊暗中握紧拳头,“唐时锦,本座是为你好!”

  他似乎,被唐时锦气的不轻。

  然,唐时锦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想要帝星命?”

  “这天下,能者居之,那个位置,不该因一个命格,注定是他一人的。”

  道尊语气平平。

  却充满威严和不忿。

  凭什么就因为一个命格,注定只能萧宴做皇帝?

  唐时锦点点头,面上扬起一抹嘲弄,“既如此,那你为何要夺十九王爷的命格?你为什么不凭自己的本事去夺那个位置?你想要帝星命,难道不是想依赖这个命格,成为皇帝吗?”

  道尊没说话。

  唐时锦轻轻呵笑,“所以你说话,不过是在自打脸面罢了。”

  什么金丝雀,什么能者居之。

  不过是给自己的私心找的借口罢了。

  道尊似乎被她怼的哑口无言。

  “你想要别的,我不阻拦,即便是当皇帝,只要你是凭本事夺得,我也得敬你一声陛下,这天下能者居之,我觉得此话无错,但……”

  唐时锦眸光清冷的凝视着他,“你不该祸害他人,夺他人命格,是有违天道的,你也是修道之人,难道就不怕天道惩戒吗?”

  她义正言辞。

  道尊忽然笑了,“若我夺的不是萧宴的命格,而是旁人的命格,你会管吗?还会这般言之凿凿吗?”

  唐时锦默了默。

  老实讲。

  不会。

  她又不喜欢多管闲事。

  如果是她不认识的人,她不会管。

  可,命数使然,她结识了萧宴。

  并与之定情。

  这,亦是天意。

  “唐时锦,你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大义,不过是因为,你喜欢萧宴罢了。”

  道尊语气骤冷。

  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是啊。”哪知,唐时锦歪头一笑,“我从来没说过我大义呀,你也不必高看我,反正你动阿宴,就是跟我过不去。”

  道尊似乎被她整无语了。

  “冥顽不灵!”

  他很生气。

  唐时锦甩剑,“废话少说,还打不打?”

  “打!”道尊执剑,与之对峙。

  似乎要将她打醒。

  …

  十九王府,已是昏天黑地。

  随着一个个裤衩子被扯掉,佛牌被毁,傀儡百姓失去战斗力。

  玉衡怒了。

  他一脚,狠狠地踹飞与他纠缠的七星剑。

  冷冷的注视着操控火符的十九王爷。

  “是唐时锦,给你留的符箓?”

  少年几乎是咬牙切齿。

  哥哥引开唐时锦。

  她却留了后招。

  给了十九王爷用不完的符纸。

  七星剑飞回主人手里,萧宴持剑而立,“画个火符,并非难事。”

  言下之意,他自己画的符。

  玉衡不信,“火符容易,冥火符却没那么容易,需借地府冥火,地府怎会将冥火借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