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锦嘴角一抽,“什么?”

  “赐婚。”吕国舅重复一遍。

  唐时锦:“赐婚应该找君上,国舅爷来错地方了,我这里是卖符的。”

  “你是皇后,一样可以赐婚。”

  唐时锦蹙眉,吕国舅的女儿,就是前太后的侄女,身份不一般。

  却来找她赐婚?

  “你女儿,我不认识,国舅爷还是去找君上做主吧。”唐时锦拒绝。

  “这好办,待皇后娘娘回宫后,我再带着小女入宫拜见便是。”吕国舅道,“或者,请皇后移步,去我府上亲眼一看,小女姿容,应是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唐时锦:……

  她有什么失望的。

  她又不娶吕国舅的闺女。

  他闺女就是貌若天仙,跟她也没关系啊。

  吕国舅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她揉了揉眉心,“国舅爷想将令爱许配给谁?”

  求到她头上来了,她总得先问一问。

  “世子萧洵。”

  唐时锦:……

  萧洵?

  没戏。

  而且萧洵现在根本不在京城。

  “国舅爷难道不知,萧世子随军去了西北吗?”

  唐时锦叹气,当皇后还要应付这档子事呢。

  “无妨,婚可以先赐,等世子回来,再完婚便是。”吕国舅说。

  听这口气,人家萧洵结不结婚,还都是你吕国舅说了算?

  未免太自大!

  唐时锦勾唇,“崇王犹在,此事我做不了主,国舅爷若真有诚意与世子结亲,应该亲自登门,去和崇王商量,国舅爷请吧!”

  见唐时锦一再拒绝,吕国舅脸色不太好,迟疑片刻之后,一甩袖子,走了。

  “这吕家的女儿,还没嫁人呢,已经二十好几了吧,听说吕姑娘曾有过一个心上人,不过可惜,没能在一起。”

  “为何?”

  “好像因为对方不在了吧?”谢恒叹了声,咬着糕点说,“难怪吕国舅着急,要让师父赐婚,吕姑娘再不嫁人就要被人说是老姑娘了。”

  唐时锦瞥了眼,收回所有零食,包括他嘴里那块点心,“没礼貌,二十几岁的姑娘正是青春韶华的好时候,哪里就是老姑娘了,去外面练一个时辰的剑,若再不能将桃木剑运用自如,加练一个时辰!”

  谢恒呆住了,“师父,我错了……”

  唐时锦面不改色。

  完了。

  惹师父生气了。

  谢恒苦恼着,“徒儿说错话了,师父别生气,我这就去练剑。”

  唐时锦才不可怜他呢。

  背后说人家姑娘老,该罚。

  修习符箓道术固然重要。

  但做人的品性更重要。

  两个时辰后,谢恒练完剑,来到唐时锦面前认错,“师父,徒儿知错了,徒儿以后再也不说人家姑**闲话了,求师父原谅。”

  他已经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嚼舌根,说人家姑**闲话呢。

  这会败坏人家姑**名声。

  唐时锦瞧他一眼,见他一脸自责,便也没再继续罚他,“道术不精可以慢慢练,但若是心性坏了,则难成大器,你需谨记。”

  “是,师父教诲,徒儿记下了,也明白了。”谢恒道。

  “时候不早,我先回宫了。”唐时锦颔首。

  谢恒有些局促不安,“师父不生我的气了吧?”

  唐时锦笑笑,“不生气。”

  她一摆手,将收走的零食都投在桌子上,给谢恒留下。

  “好好守着店。”

  其实谢恒进步很大。

  刚开始让他练剑时,半个时辰,他都坚持不下来。

  现在练两个时辰,他气息一点都没乱。

  唐时锦勾唇,突然有点庆幸,她收了个不需要操心的徒弟。

  谢恒看着一堆吃的,乐开了花。

  师父还是疼我的。

  他走过去,桌上还留下了很多符箓。

  有店里售卖的,有给他防身的,还有给他练习用的。

  是他练剑的时候,师父画好的吧。

  谢恒吃着糕点,细心将符箓分类收好。

  唐时锦回宫,发现宫门口守卫比平常多了。

  看盔甲,不像宫里的禁军。

  这些士兵的肤色比普通禁军要黑,一看就不是常驻京城的军队。

  唇纹干裂,脸上有轻微的晒伤,眼神却比普通禁军要犀利的多。

  身上有杀伐之气。

  这是一支真正的军队。

  唐时锦眯起眸子,宫里有规矩,不得带兵进宫。

  否则视为谋反。

  便是边关大将回京,也会将兵马留在京城外驻扎。

  是谁,有此殊荣,带着军队进宫?

  唐时锦加快脚步,往宫里去。

  太极殿。

  御史又在说着萧宴不爱听的话。

  “君上既已登基,理应按着规矩,选秀进宫,充盈后宫,尽早的开枝散叶,以稳固社稷啊。”

  这个话题,并非没被提及过。

  但每次都被萧宴压了下去。

  萧宴面色冷肃,“御史觉得,朕坐在这个位子上,社稷不稳固?”

  “臣不是这个意思……”御史垂首。

  “那你为何觉得,开枝散叶才能稳固社稷?皇后即便生了皇子,也得等皇子长大**,才能接任朕的位置,御史倒是比朕还着急。”

  御史汗颜,“臣不敢。”

  他哪是这个意思。

  君上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他是建议君上充盈后宫。

  皇后独一份的恩宠,多的是人眼红。

  “御史既然闲着,就去找点事做吧,朕记得礼部还有许多需重新编撰的古书籍,御史就拨给礼部帮忙,不必来上朝了。”萧宴淡淡道。

  御史嘴角抽抽,“君上……”

  “君上,大喜啊!叶将军回来了!”

  萧宴顿时眼睛一亮,连忙起身,“快请!”

  “是。”

  内侍监来去匆匆。

  随即,一身穿盔甲,身影高大的人阔步踏进太极殿。

  “臣叶擎参拜君上。”叶擎单膝跪地,声音沉稳,气势如虹。

  “舅舅快起。”萧宴当即便将人扶了起来。

  叶擎起身,看到萧宴,骁勇的叶将军眼中,竟是有了一丝泪光,“君上,长高了,瞧着比舅舅还高了。”

  萧宴亦是眼底酸涩,他用力的握着舅舅手臂上的银色甲胄,“北边风沙磨人,舅舅,辛苦了。”

  “替君上守好北疆,是叶家职责所在。”叶擎道。

  他很欣慰。

  萧宴终于熬出了头。

  终是他,登上了那个位置。

  叶擎,便是萧宴的舅舅。

  是他母妃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叶家如今,就剩叶擎一人。

  叶家祖祖辈辈的青春,都葬送在了北疆的黄沙里。

  幼年时,母妃过世,萧宴无所依,叶擎又远在北关,想护他也是鞭长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