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来报,“将军,袁公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蓝缨摆手,“请袁公进来。”

  “是。”

  片刻后,百岁老人袁公就被请了进来。

  蓝缨起身相迎,“袁公,烦劳您跑一趟。”

  袁公摆摆手,“老了,是该多走动走动。”

  说话时,他目光一直在看着唐时锦和萧宴。

  尤其是萧宴。

  瞧着眼熟。

  像十九王爷?

  不确定,再看看。

  萧宴在边关打仗时,袁公便退隐朝堂了。

  是以,并未见过成年后的萧宴。

  萧宴没动,夫唱妇随,唐时锦也没动。

  他抬眸,眸光幽深,“袁公似乎,不记得朕了。”

  扑通。

  袁公一下子跪了下去,非常利索,“袁震见过君上,君上万万岁。”

  十九王爷登基继位,袁公不可能不知。

  “平身。”萧宴语气低沉。

  蓝缨亲自将袁公扶了起来,袁公琢磨着,原来接了绣球的是君上!

  高攀不起啊。

  袁公又看向唐时锦,“这位……”

  能坐在君上身边的,想必就是皇后了吧?

  “唐时锦,袁公好啊。”唐时锦微笑的自我介绍。

  她瞧着袁公眉心,有点黑啊。

  “原来是皇后娘娘,见过娘娘。”袁公又道。

  唐时锦笑笑,“袁公客气,不必多礼。”

  “坐下说话。”萧宴开口。

  “谢君上。”

  幸好没让他那蠢儿子来,不然指不定要怎么得罪君上呢。

  “袁公可是为了绣球一事来。”蓝缨开口询问。

  袁公刚喝了口茶,差点呛到,“误会,想必是误打误撞,绣球才会落到君上身上,我那孙女,蒲柳之姿,自然入不得君上的眼。”

  入后宫,绝非好事。

  尤其听闻,君上独宠皇后。

  出门都带着皇后,可见传闻不假。

  他的宝贝孙女,岂能嫁给君上守活寡啊。

  “袁公误会了,接了绣球的并非君上。”不想,蓝缨轻笑道,“是您旁边这位江公子。”

  江元鹤:……

  什么仇什么怨啊?

  蓝将军,咱俩都不认识吧?

  何必这么坑我?

  江元鹤嘴角抽搐,颔首道,“没有没有,那是意外,我没接绣球,草民哪里高攀得上袁家的千金!”

  袁公皱眉。

  要说君上看不上袁满,情有可原。

  怎么这年轻人也一副撇清关系,嫌弃的口吻?

  袁公当即沉了脸,“江公子哪里人氏?今年多大,家中可有娶妻啊?”

  江元鹤不想回答。

  但看了看君上,袁公辈分高,威望也高,他不答显得不礼貌。

  于是只能老实作答,“晚辈江城人氏,今年二十有一,未曾娶亲。”

  “江城,可认识江怀琴?”袁公问。

  “正是家父。”江元鹤道。

  袁公呵笑,“江怀琴的儿子,倒也是人模狗样,配我孙女不差。”

  江元鹤:……

  您老说话能别这么峰回路转的吗?

  心脏大起大落,容易得心脏病。

  “袁公,认识家父?”江元鹤问。

  “不认识,听过。”

  “……”

  江元鹤噎住了。

  “怎么,你瞧不上我孙女?”袁公说话间,看了眼萧宴,“君上,容老夫将此事说清。”

  萧宴抬手,“袁老随意。”

  绣球不牵扯到他就行。

  江元鹤苦恼,“是晚辈配不上袁小姐。”

  “老夫不爱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说辞。”袁公拒绝,“你最好给老夫一个拒绝绣球的理由!”

  “我袁家抛绣球招亲,满城皆知,你拿了绣球,却又说拒就拒,让我孙女以后在邺城如何抬得起头来?”

  袁公震怒。

  大有一副逼亲的架势。

  江元鹤为难,一咬牙说,“因为在下短命,袁公总不希望自己孙女守寡吧?”

  “老夫怎么瞧着,你小子是在诓我呢。”袁公不信。

  江元鹤叹气,“在下绝没有诓骗袁公,我确实命不久矣,不信你问皇后。”

  袁公看向唐时锦。

  唐时锦咂咂嘴,“他身上有诅咒。”

  袁公神色一凛,“诅咒?此等莫须有的事,如何能当真?”

  “袁公可以不当真。”唐时锦说,“近日府上,不太平吧?”

  袁公蹙眉,“娘娘何意?老夫府上并无不太平。”

  唐时锦点头,“太平就好。”

  “江小子,你可愿入赘我袁家?”袁公又问。

  江元鹤毫不犹豫,“不愿意!”

  袁公面色威严,“那你接哪门子的绣球!”

  “不是我接的……”江元鹤看了眼君上,算了,两边他都得罪不起,他哀怨但坚决道,“不瞒袁公,我家就剩我一个独苗,家父还等着我承继江家香火呢,入赘行不通的。”

  “你不是说你快死了?”怎么承香火呢?

  江元鹤一噎,“说不得有高人可以救我一命呢!”

  袁公无语,“规矩不能破,你接了绣球,便要做我孙女婿。”

  这老头怎么这么古板呢。

  怎么说都说不通。

  不说了。

  江元鹤来脾气了,不搭腔。

  “你这小子,好生无礼……”

  袁公就要发飙,唐时锦打个圆场,“袁公莫恼,我算着,令孙女与他无缘。”

  这位皇后的传闻。

  袁公并没没听闻过。

  早在君上还是十九王爷时,她们路过邺城,袁公便有所耳闻。

  听闻能掐会算,捉鬼画符,是道观出身,懂玄学道法。

  江元鹤好歹是替萧宴挡枪,唐时锦怎么也得帮他挡一挡。

  袁公起身,看了眼君上,“无事老夫就先告退了。”

  萧宴摆手。

  让他来,只是说清绣球之事。

  袁公哼的声,甩袖走了。

  江元鹤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

  还以为要被迫成亲。

  袁公一走,蓝缨就坐了过来,“小锦,你刚说袁公府上不太平,是要出什么事吗?”

  唐时锦一笑,“袁家应该死了不少人了。”

  蓝缨诧异。

  不过她也不清楚,袁府有没有死人。

  萧宴敲桌子,“我们歇一晚便走。”

  唐时锦想着,明天恐怕走不了。

  “从袁公的面相来看,子孙命断。”唐时锦随口说了句。

  蓝缨顿了顿,小锦这话似乎是在提醒她?

  “臣去安排住处,小锦吃了吗?我让人传膳?”蓝缨笑着

  唐时锦点头。

  没吃。

  饿了。

  蓝缨一笑,便去准备了。

  守城府外,一男一女看着袁公离开。

  “只他一人,难道是那位不肯出手相救?”女子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

  她头上盖着丝巾,一直围到脸上,挡住自己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凄然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