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惊颤,“我,草民不敢欺瞒君上啊。”

  萧世子上前一把将狡辩的弟子揪起来,“还敢说没有,昨日人还在,查了你们天师府的人,人就消失了,敢说与天师府无关?”

  弟子惊慌,“真,真没见着君上说的人啊。”

  萧世子眼含杀意,“那你就**。”

  他一剑抹了那弟子的右肩。

  只不过,下手并未毙命。

  那弟子捂着流血的肩背处,吓得半条命都没了,萧洵面色阴沉,“把人交出来,否则本世子让你们全都陪葬!”

  弟子们惊若寒蝉。

  普通弟子,确实不知道岑南舟在不在天师府。

  只要一想到岑南舟有危险,萧洵就恨不得杀光天师府所有人。

  可尚存一丝理智,才忍住没滥杀无辜。

  萧宴眉眼间杀气毕露,已是十分不耐,“天师府,今日不必留活口。”

  “君上息怒,君上要的人,确在天师府做客。”李规迟开口,声音变得沙哑难听。

  “人在哪?”萧洵体检指他。

  李规迟正要说话,弟子们纷纷叫了声,“师父。”

  唐时锦抬眸,“终于来了。”

  张天师手握拂尘,缓步而来。

  步子不疾不徐,一身白衣仿佛自带仙气,凌然就是一副仙风道骨的俊俏模样。

  他先是走到萧宴面前,不骄不躁的行了个道家礼法,“贫道张子越,见过君上,不知君上驾临,贫道有失远迎。”

  周围剑拔弩张的气氛,他愣是好像没看见。

  气定神闲。

  淡定的一批。

  像极了世外高人,波澜不惊。

  唐时锦从头到脚,打量过这位张天师,没有妖气,亦无邪气。

  阴气,魔气全无。

  整个人干干净净。

  俨然就是个超脱凡俗的得道高人。

  萧宴没有多余的废话,“人在哪?”

  张天师自知他问的是谁,拂尘一甩,不疾不徐道,“君上要找的人,就在那。”

  他抬手虚虚一指,便见岑南舟提着剑,从角落中走了出来。

  萧洵一喜,连忙走上去,牵着他的手,“没事吧?”

  不想,他还没碰到人,就被一剑劈开,幸亏萧洵反应迅速,退开两步,“岑南舟,你疯了?”

  突的……

  他发现岑南舟不对劲。

  眼神很陌生。

  像是不认识他了。

  “岑南舟,你看清楚,我是萧洵!”萧世子咬牙切齿的唤他。

  岑南舟目光凉薄,并无反应。

  他还要上前,被唐时锦拉住,她微微摇头,“是傀儡术,他现在不认得你。”

  “那怎么办?”萧洵眸色深沉。

  唐时锦看向张子越,“天师是要跟我们宣战?”

  张子越面色如常,“岂敢,只是不知,我天师府犯了何罪,又是何处得罪了娘娘与君上,君上要血洗我天师府。”

  众弟子惧怕君上。

  但他不怕。

  很明显,天师并不将君上放在眼里。

  唐时锦了解这种方外之人,修为越高,姿态越高。

  道行越高,便越是自视甚高。

  便是皇帝,在他们眼中,也不过一介凡夫俗子。

  张天师自认,他的道行已达半仙境,自是有自傲的资本。

  “忠毅侯乃朝廷命官,动了朝廷命官,你说朕该不该杀你。”萧宴语气平平。

  亦未将天师的傲慢放在眼里。

  张子越依旧淡定,他拧眉扫了眼在场的弟子们,语气带着一丝威仪,“都忘了为师教过你们的吗,若想悟道,便不该太过拘泥于世俗。”

  唐时锦眼神一冷。

  这话就是在告诉众人,不必将君威放在眼里。

  天师,够狂的。

  唐时锦眸光幽深,清冽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赤色,今日得用张天师的命,来捍卫君上的天威。

  顾定州心下骇然,天师此举,便是与朝廷彻底撕破脸了?

  君威不容挑衅。

  他注意到,帝后看向张天师的眼神,都有杀气蔓延。

  顾定州面色复杂,真惹恼了君上,只怕中州再无天师府。

  弟子们听闻天师的话,有人开始站了起来,“弟子不敢忘记师父教诲!”

  然后,第二个,第三个。

  一个个弟子开始起身,傲然直立,仿佛是不再屈服于君上的**威。

  唐时锦无语的啐了声,这他**就像洗脑一样。

  她悄悄地,塞给萧洵一张符,“等会儿找机会,将这符贴在岑南舟身上,他就能醒。”

  萧世子握紧了符箓,暗暗点头。

  “天师,还记得一个叫慧觉的和尚吗?”唐时锦语气轻然,似笑非笑的睨了眼天师。

  张子越眸光微动,“贫道与佛门诸位大师并不相熟。”

  意思是,不认识,不知道,不记得。

  “我猜,慧觉和尚发现了你这身皮囊的秘密,被你杀人灭口了吧。”唐时锦淡淡。

  张子越神情有一瞬间的怪异,稍纵即逝,“听闻娘娘也是修道的,不知娘**道行已到何种境界。”

  他答非所问。

  唐时锦也不急,“我猜你应该养了什么东西,那不下百人的失踪人口,都是被你杀了对吗。”

  张天师目光微沉。

  脸上带着一丝训斥的表情,就像一个前辈,呵斥小辈,“娘娘,说话要有凭证,修道之人可不兴打诳语!”

  唐时锦抬手,指尖夹着一张名单,摆正在天师面前,“看看,我猜这上面的人名,你都未必认识吧?”

  张天师脸色铁青。

  一些寻常百姓,他自然记不住他们的名字。

  “是不是想问我,这名单我是从哪来的?”

  张天师面无表情,他并不想问。

  但不妨碍唐时锦说,“名单是我从谢必安那拿来的,天师府的宗旨是为百姓趋吉避凶,除邪卫道,但很可惜,从你不甘离世的时候,天师二字就丧失了它原有的正派。”

  张子越握着拂尘的手一紧。

  心态没那么平稳了。

  此刻,他才不那么高傲的正视起唐时锦来。

  谢必安。

  是那人称白无常的冥府阴司?

  她竟能与阴司说得上话?

  仿佛是他看走眼了?

  这女子,竟是修道奇才?

  唐时锦从他眼中,看出一种与他年纪不符的孤寂与沧桑。

  “以你的道术,何必拘泥于世间事,你可知……”

  张天师躲避问题,被唐时锦打断,“我是皇后,有责任替百姓做主,你若真有那么高尚,不拘泥于世间,何必赖着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