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岑南舟心口揪了一下。

  想开口,又不知道怎么留下他。

  留下他,又能说点什么。

  他更怕萧洵真的言出必行,洒脱的说完了就完了。

  萧世子揣着满肚子怒火,直奔皇宫。

  他要去问问,皇叔为什么给他找事?

  是见不得他和岑南舟好过?

  赐的什么婚!

  报恩的方式,难道只能赐婚吗?

  要报当年的恩情,他和岑南舟,都能让那女子这辈子锦衣玉食,衣食无忧啊。

  为什么非得娶她?

  刚到宫门口,崇王便从宫里出来了。

  马车就停在宫门外。

  见到崇王,萧洵才缓了口气,“父王。”

  崇王看他一眼,转而上了马车,“回家。”

  萧洵没动。

  崇王皱眉,“要我请你?”

  萧洵这才不情愿的走过去。

  崇王上了马车,吩咐道,“上来。”

  萧洵抿唇,“父王,我有事要见皇叔。”

  崇王面色平静,“你皇叔不会见你的,你想问的,我替你问过了。”

  萧洵闻言,这才上了马车。

  “回府。”

  车夫驾车回崇王府。

  一路上,萧洵都闷闷不乐的。

  简直把烦躁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木已成舟,你怎么想?”崇王开口问他。

  “什么木已成舟,岑南舟没说要娶妻。”萧世子嘴硬。

  “你当君上的圣旨是儿戏?”崇王平淡道,“那女子于岑家有恩,岑南舟若不认,便是忘恩负义之人,那女子如今孤苦无依,你觉得岑南舟会将她赶走么。”

  萧世子寒着脸。

  不吭声。

  若真将那女子赶走,岑南舟才真是忘恩负义。

  萧洵心里很明白,岑南舟不是这样的人。

  他也不会让岑南舟变成这样的人。

  这才是他烦躁的根源。

  “萧洵,你是王府世子,若岑南舟真的成亲了,你难道要去破坏人家夫妻的和睦吗?”崇王脸色严肃了几分。

  崇王府世子,断不能做人品低劣之人。

  萧洵心里不服气,明明岑南舟是他的。

  凭什么一道圣旨,一夕之间,就要变成别人的?

  这公平吗?

  “父王,我与岑南舟相识在先,并不是**足别人!”萧洵强调。

  父王说的,好像他是横插一脚的第三者似的!

  他和岑南舟,除了没有正经的名分,他们不比别人差什么。

  是这世道,束缚了他们给不了彼此名分。

  “可他成婚,才是名正言顺的。”崇王冷声道。

  萧洵没了声音。

  因为无可反驳。

  如果岑南舟真的成婚,那就是名正言顺的。

  律法,世俗都认可的婚姻。

  彼时,他和岑南舟还剩下什么?

  萧世子忽然有些茫然,他和岑南舟,算什么?

  凭什么世道只许男女成婚?

  虽然他一气之下,放下和岑南舟完了的狠话,但想到他要娶别的女子,他就气的要疯了。

  也嫉妒的要疯了。

  萧世子竟然从一个陌生女子身上,尝到了嫉妒的滋味儿。

  他脱力的靠在马车上,呵笑一声,带着几分嘲弄。

  一连几天,岑南舟都没见着萧洵。

  萧洵再也没来过侯府。

  不回家,也不见他。

  岑南舟是真的急了,他去了崇王府。

  “王爷。”

  见他的,是崇王。

  彼时,崇王在摆弄棋盘,对他还算友好,“过来坐。”

  岑南舟坐在对面。

  崇王抬头,老实讲,甄稀出现之前,崇王真的已经打从心底里接受了岑南舟。

  甚至将他当成一半的儿子看待。

  可惜了。

  崇王淡声道,“这盘棋是我和萧洵没下完的,那天听到你赐婚的消息,他扔下棋子就走了,有兴趣陪本王下一局么。”

  岑南舟虽然急着见萧洵,但崇王开口,他还是定了定心声,“听王爷的。”

  崇王执白子,忽然说,“你若是女子,应该喊我一声父王了。”

  岑南舟神色平和,“南舟心中,亦是将王爷当成父亲。”

  崇王抬头看他,忍不住叹息,“你打算如何处置。”

  岑南舟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对那赐婚对象,怎么处置?

  “南舟无意娶妻。”岑南舟面色严谨,语气严肃。

  “你想抗旨?”崇王挑眉。

  岑南舟抿唇,“不过形式罢了。”

  本质上,他和萧洵不会有任何改变。

  崇王听明白了。

  为报恩,他可以成婚。

  但不会碰那女子。

  他喜爱的,还是萧洵。

  是这样么?

  那女子,不过占着个侯夫人的名分?

  都是男人,崇王岂会不明白岑南舟的心理,老实讲,这事如果换做是他,可能也会这么办。

  因为崇王也不是怎么从一而终的好男人。

  何况,岑南舟想护着的,还是他儿子。

  按理说,崇王是该满意的。

  但是……

  他却道,“你若还想和萧洵有以后,这话就不要在萧洵面前说了。”

  岑南舟眼睛里闪过一丝愧疚。

  他知道,这么做有愧于萧洵。

  会让萧洵受委屈。

  “我的儿子我了解,你即便只是给出一个有名无实的名分,只要你成了婚,你与萧洵,再无可能。”崇王笃信道。

  他儿子,即便放浪形骸,但绝不会做第三者。

  萧洵眼里是容不下沙子的。

  岑南舟如果娶妻,便是自己斩断了这段来之不易的缘分。

  岑南舟扯了扯嘴角,满脸苦涩,“父亲,你说我该怎么做?”

  这一声父亲,发自肺腑。

  他岂会不知萧洵的性子。

  他还没成婚,萧洵便气的说他们完了。

  几天不见他。

  他是真的害怕,萧洵放手放的干脆洒脱。

  “结症还是在那女子身上。”崇王开口。

  老父亲心底也是唉声叹气的,好不容易岑南舟和萧洵之间有了嫌隙,他应该趁此机会,分散二人。

  让萧洵走上正途。

  娶妻生子。

  结果看到岑南舟,他还是违心的说了劝和的话。

  他之前想让萧洵留下点血脉,可以不成婚,但要个孩子,岑南舟都炸毛。

  反过来,现在岑南舟要成亲,萧洵能不炸吗。

  “我明白了,多谢父亲。”岑南舟起身,正儿八经的行礼,“就让萧洵在家住几日,等我处理了侯府的事,再来接他。”

  岑南舟走后,崇王瞥了眼门外,“进来吧。”

  萧洵一直趴墙角。

  “都听见了?”崇王头也不抬的说,“开心了?”

  萧洵一**坐在岑南舟做过的位置上,嘴角微微上扬,语气笃定,“岑南舟不会成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