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额角青筋跳了跳。

  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突然见鬼,他心里突突的。

  好在面上,还算镇定,“郭三小姐,不想再见,已是人鬼殊途,你要见本王,是否有什么冤屈?”

  女鬼冷笑,“我的冤屈我自己平了,祁王殿下,说到底,我是因你而丧命的,你理应担一些责任。”

  祁王懵逼了。

  “此话何意?”

  他皱眉问。

  女鬼声线阴冷,“郭敏绣以为我勾引你,想抢她祁王妃的位置,才买凶杀我,你说,我有没有勾引你?”

  “自是没有。”

  祁王声音微沉,“你我不过一面之缘,谈何勾引。”

  他没想到,郭敏慧的死因竟是如此。

  那郭敏绣,也实在恶毒。

  这样的人,怎配做他的王妃。

  何况,他从头到尾,也没说过他瞧上了郭敏绣啊。

  祁王如斯正直,他公正的言语,让女鬼心中那仅剩的一点怨气也消散了。

  “你方才说你平了自己的冤屈?”祁王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杀了郭敏绣。”女鬼直接说。

  祁王默然,“那你想见本王,是想杀本王泄恨?”

  女鬼迟疑片刻。

  摇了摇头,“殿下是正人君子,这辈子你欠我的,下辈子,我会去找你讨债的。”

  祁王沉默。

  然后正色道,“好,本王答应你。”

  唐时锦挑眉,她开了冥道,把女鬼送走了。

  “祁王不后悔吗,与人定下来世之约,说不定会应验呢。”

  祁王笑了笑,“本王查过郭家这位三小姐,是个可怜人,下辈子若能为她遮风挡雨,也算是她这辈子积攒的福报。”

  唐时锦但笑不语。

  摆摆手,离开了。

  “殿下。”

  石夜上前,“宫里传召,让殿下进宫。”

  “走吧。”

  祁王面色有些凝重。

  只因为母妃动了想给他挑选王妃的心思,便害了两条人命。

  他不想背负这些孽。

  所以,要么不成亲。

  要么,尽快将祁王妃的人选定下来。

  横竖,是娶不到他心仪的。

  他也就不强求了。

  “小锦,你快随我来,福伯病了!”

  唐时锦走在半路,被突然冒出来的萧世子捉住。

  拽着她就走。

  唐时锦讪讪,“世子,有话好好说,谁病了?”

  崇王府的老管家病了。

  病的脸色青白。

  眼下乌青。

  人如枯木。

  胸口的呼吸起伏都很微弱。

  唐时锦去瞧过,说,“阴气入体导致的体虚,再加上管家年纪大了,所以症状略显严重些。”

  “福伯不会有事吧?”萧洵语气带了些担忧。

  福伯虽只是管家,但对他和欣然却是疼爱的紧。

  唐时锦笑着,“你都把我拉来了,自然不会有事。”

  她先是祭出一张安魂符,融入老管家眉心。

  又掏出张驱阴符,塞到管家枯瘦的手心攥着。

  管家身上的阴气,顿时被驱散。

  福伯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恢复了些血色。

  不似之前青白。

  “应该是上次你烧了那些画,被女鬼的阴气钻了空子,阴气藏在管家身上,这才病重。”唐时锦说。

  萧洵瞧着福伯的呼吸正常了,他缓了口气,“没事就好。”

  “先让管家好好休息,多休养几日,吃点好的就能补回来了。”

  萧洵点头。

  便随她离开了福伯的房间。

  然后,看到个修长的身影站在庭院中。

  “小皇叔?”

  那个负手而立的背影,不是小皇叔是谁呢?

  萧洵撇撇嘴,小皇叔跟的还真紧啊。

  他前脚把唐时锦请来,小皇叔后脚就追来了。

  萧洵的声音引得唐时锦抬头看去,看到那抹养眼的身影,她忍不住勾起唇角,“王爷怎么会来?”

  “本王查到一些事,想与你说……”

  “等一下!”

  不想,唐时锦突然变了脸色。

  “阿锦怎么了?”萧宴瞧她紧绷着脸。

  神情不对劲。

  “有什么事稍后再说!”唐时锦火速掏出一张瞬移符,“大姨妈杀我!”

  萧洵:“她刚说,谁想杀她?”

  十九王爷眉头紧皱。

  萧世子琢磨着,小锦莫非是算到有人要对她不利?

  大姨妈?

  难道是大姨母的意思?

  十九王爷却觉得,未必是这个意思。

  他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他不放心,要去看看阿锦。

  宫里。

  皇帝拖着病体,处理起政事来,越发感觉力不从心。

  他浑浊的双目,看着守在病榻前,年轻俊朗的祁王。

  近日大臣们,都在提及立太子一事。

  皇帝似乎有所感觉,他的身子,已经是强弩之末。

  即便换来了徐稷的寿数,他仍旧是遭到了病体沉疴的反噬。

  “祁王。”皇帝语气沉重的开口。

  “儿臣在。”

  “朕只剩你一个子嗣,太子位已然非你莫属了。”

  听得这话,祁王眼神闪了闪,“儿臣……”

  “朕这几日也在思虑重新立太子的事,朕的身子的确亏损了,是该早做打算。”

  皇帝轻咳两声,缓了口气,继续道,“朕,可立你为太子,但你得答应朕一个条件。”

  立太子还有条件?

  祁王不动声色的微微蹙眉,“父皇请说。”

  “一山不容二虎,若你将来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君王,需得把权柄捏在自己手里。”

  皇帝声线沉重。

  祁王已经料到,他要说什么了。

  “杀了萧宴,朕就立你做太子。”

  祁王眼神一震。

  父皇竟如此直接。

  让他杀了十九皇叔。

  “老十九便是你掌权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只有除了他,朕才能放心的将这江山交给你。”

  皇帝喘息着道。

  祁王皱眉,“可是父皇,这江山是十九皇叔平定下来的,他又岂会做危害江山社稷之事……”

  皇帝脸色骤然阴沉,“你的意思是,你信得过你皇叔?”

  “儿臣认为皇叔对北离没有不忠之心。”

  “可他对朕,对你,有不臣之心!”

  祁王噎住了。

  皇帝怒声斥责道,“你如果还想当这个太子,就杀了萧宴。”

  祁王沉默了。

  老实讲。

  这个皇帝,他也没有很想当。

  要不就让给十九皇叔来吧?

  当皇帝,没什么意思。

  到头来,孤家寡人。

  祁王心道,他没那个命。

  见祁王不吭声,皇帝脸色沉了又沉,“为何不说话?还是说……你没把握能除了老十九?”

  “儿臣,自认无把握。”祁王很恭顺的低下头,“父皇穷尽一生都办不到的事,儿臣自是不及父皇。”

  差点没把皇帝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