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

  吴蒙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刷。

  将士们齐齐扭头朝他看了过来。

  他甚至能听到脖子转动的声音。

  那一瞬间,吴蒙只觉得冷汗都下来。

  “它们只是闻到了活人的大喘气,放心,它们是自己人。”

  唐时锦声音清凉。

  吴蒙立即闭紧了嘴巴。

  屏住呼吸,压低了气息,不敢再有喘息。

  将士们又齐齐把头扭了回去。

  目视前方。

  仿佛唐时锦就是它们的领袖。

  此刻吴蒙明白了,这支军队,都不是活人!

  他腿肚子都在打哆嗦,整个脊背都汗湿了。

  但兴许是近朱者赤,纵然惊慌,他面上能学着十九王爷他们,维持着镇定。

  “既然他们这么喜欢扮阴兵,那就让他们见识一下真正的阴兵。”

  唐时锦冷笑,她素手纤纤,轻轻一摆,却极具威严,“去吧!”

  阴兵口中呵出鬼气,眨眼间,便从唐时锦身后消失了。

  众人心知肚明。

  唐时锦召来的,才是真正的阴兵!

  祁王的震惊,不亚于吴蒙,只是,他比吴蒙稳得住罢了!

  眼底藏着深深地情动和惊惧。

  这两者不同的情绪却并不冲突。

  唐时锦这样的女子,很难不让人痴迷。

  这样的实力,亦很难不让人恐惧。

  他盯着唐时锦的侧颜,神情复杂。

  直到,十九王爷侧目看他看了过来,那一眼,淡漠又凉薄。

  可祁王明白皇叔眼中的警醒,以及宣示主权。

  待皇叔与她成婚。

  他便得称她一声皇婶。

  唐时锦不是他可以肖想的人!

  两个男人的眼神交流之下,祁王败下阵来,默默收敛了目光。

  “阴,阴兵!是阴兵!有鬼啊!”

  那头,林子里不出意外的传出惨叫。

  只见那队押运物资的阴兵乱作一团。

  慌乱之下,鬼火掉在地上,熄灭了。

  什么鬼火,不过就是举着火把,用了点小伎俩,让火苗变成绿色的罢了。

  唐时锦眸光嘲讽。

  嘴角噙着冷笑,“阴兵可不会像这样跳脚。”

  假扮阴兵,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阴兵。

  “不要慌!不要自己吓自己,世上哪来的阴兵,都给我杀!”

  战车上的假阴兵将军第一个拔剑,下地指挥。

  很显然,他是假阴兵的主心骨。

  有他发话镇场,假阴兵们虽害怕,却不至于那么慌乱。

  个个从战马车上抽出刀来,冷静防守。

  “何人挡路,速速退让。”

  真阴兵的声音迟缓,僵硬,空灵又阴森,响彻在林子里回荡,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假阴兵人人自危。

  他们扮阴兵,可没说不怕阴兵!

  只是假扮阴兵,谁知道会出现真的阴兵借道啊!

  “你们是何人?少在那装神弄鬼,敢拦我的路,活腻了!”

  假阴兵首领冷哼,“都不许退缩,谁敢做逃兵,我斩了他,让他做真正的阴兵!”

  此话一出,那些活人假扮的阴兵,哪个还敢再退缩。

  便是再胆怯,也不敢逃。

  首领自己都胆怯,他咬紧牙关,怯场可以,逃则必死。

  他看了眼后面的车队,眼神阴沉,口中下令,“杀!”

  逃也是死,不逃未必死,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了!

  活人阴兵心一狠,个个举起刀,奔上前厮杀!

  他们手中有最锋利的刀,怕什么?

  喊杀声壮胆,他们气势汹汹。

  然而,他们忘了,对面是真阴兵。

  真阴兵,是杀不死的。

  已经死过的兵,普通兵刃,任它如何锋利,也杀不了死人。

  当锋利的刀穿透阴兵的身体,而它们仍然面无表情时,假阴兵慌了。

  “找死!”

  “吼!”

  真阴兵吐出鬼气,假阴兵便痛哭的倒地不起。

  脸被鬼气腐蚀。

  那头的战斗毫无悬念,碾压性的进行。

  “是他!”

  祁王赫然出声,他眉头皱的死紧,脸色冷寒。

  他认出了对假阴兵下令那人的声音。

  “知道是谁了?”唐时锦挑眉看他。

  “安国公!”

  祁王冷着脸吐出一个名字。

  唐时锦勾唇,“意外吗?”

  祁王不语。

  确实意外。

  安国公府一直安分守己,承袭着祖上的蒙阴,又娶了纯阳郡主这样的贵女,虽无多大的实权,可也算富贵无极。

  国公府乃京城上等门庭。

  可他万万没想到,竟会是安国公!

  如此说来,半路害他,挖矿塌山,私铸兵器,连累那么多百姓命丧黑锋山之下的元凶,也是安国公!

  安国公,是想谋反吗!

  祁王面色暴怒。

  真阴兵很快结束战斗,假阴兵个个被鬼气攻击,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安国公不敢置信,难道真是阴兵?

  任凭他如何费力砍杀,都无用。

  阴兵死不了,也伤不了!

  他心中陡然一凉,然后探视四周。

  阴兵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

  这座山,早已是他的地盘。

  山里根本就没有阴兵借道!

  定是有人操控……

  忽的……

  他好似听到了一声轻笑。

  “什么人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

  安国公提剑怒道。

  “装神弄鬼的是你吧?国公大人!”

  这声音……

  “来的果然是你,唐时锦!”安国公似乎并不意外。

  “猜到是我,看来国公大人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败绩呀。”

  唐时锦并未现身,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国公大人想必是料到了自己的下场,才这么毅然决然的赴死吧?”

  知道萧宴和她来了清水村。

  他不知道缩起尾巴做人,还敢出来扮阴兵。

  不是找死是什么?

  “唐时锦,你少猖狂,即便你猜到是我又如何?就算本公今日败了,一死而已,本公有何惧!”

  安国公不畏死的说。

  “是吗?”唐时锦轻嘲。

  她不信有人真的不怕死。

  若不怕死,安国公又何必顶风作案?

  不就是受制于他背后的主谋吗?

  用脚指头都能猜到,道尊必会命其将黑锋山冶炼的兵器运送出去。

  安国公才会铤而走险,深夜假扮阴兵。

  借此运输兵器。

  “这些年,你们都是以这种手段将偷铸的兵器运走的吧?”

  安国公瞧不见她的人,只听到唐时锦冷然的声音,“假扮阴兵,吓走百姓,若被人察觉,你们便杀人灭口,抛尸山林!安国公,你罪不容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