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房间里设计二层花房的样式,有人敲门。

  “嗯~进来吧。”

  弗立姆端着一盘鲜花饼干进来。

  “今天没去农场?我给你做了饼干,想尝一尝吗?”

  我拿起一个放嘴里。

  “好吃。……诶,你陪我去找索菲亚吧?”

  弗立姆正准备走,我拉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走。

  一抹红晕浮上弗立姆脸颊。“索菲亚……那是谁?”

  “是我好不容易约见到的建筑师。”

  我又拿了一块饼干放嘴里,酷酷嚼起来。

  ——

  时间回到一周前。

  试营业结束,昂斯街正式投入使用。我和小摊主人们签订合同,她们成为正式员工,租金九成给内城,一成给我;收入九成是自己的,一成是内城的。花朵由我给她们提供,按量收费、量大实惠。

  这就是我说的,“真正的赚钱路子”了。由我提供食材,她们只需要给出比市场价高一些些的价格收到这些花,还不用担心运输问题。但是我们靠着这一些些的差价,撬动利润的杠杆,获取更大的收益——因为运输体系的成熟,所需要的成本可比那一些些差价地多了。这是真正的双赢。

  不过我看到内城要抽走小摊主们这么多,心里一紧,跟她们商讨。但她们才刚刚熟悉自己的新身份,有的说要提出意见,有的说无所谓,很难有一个清晰的主见。于是我告诉她们,虽然昂斯街主要由内城负责,而我只是合伙人,但她们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和我说,先试试看,这份工作能不能支撑自己的生活。

  忙了好几天,昂斯街的业务终于也算是稳定下来。北门街、昂斯街、花花农场……我分身乏术。好在后来内城又派了几个商务部的人在昂斯街帮忙,我这才算是抽出身来,又开始研究自家农场的事。

  说来惭愧,我自己认真研究并设计了玻璃房的二层,结果就在把设计好的二层加上、成型之后,一阵大风吹来,把整个二层都吹得摇了摇!

  “不好——”一瞬的光景,我赶紧让围在玻璃花房周围欢呼的工人们散开,说时迟那时快,二楼与一楼的链接彻底断开,掉了下来,在空中就失去力量支撑,开始了解构——玻璃碎了一地,有些玻璃碎片随着重力扎进了我的员工的肉里!

  “啊!”员工惨叫。

  我冲过去。“快!快去叫德帕!”

  德帕来了,很快治好了眼前的大家。我和大家道歉。

  “真是对不起……是我大意了。”我让那个受伤的员工带薪回家休息一周。同时,也明白自己的建筑设计能力虽然能支撑自己建起第一层,但也就是仅此而已了,这才有了拜访城内最厉害的建筑师的冲动。

  ——

  时间来到现在。

  “走了弗立姆!我们可不能迟到!”

  天都还没亮,科罗拉家宅门口就响起了我的喊声。

  弗立姆很快就出来了,他挑选了一套相当漂亮的礼服,摆出了足够的科罗拉家“风范”。

  “嗯~这还不错嘛~”我表达赞许。

  但是后面跟着男仆。

  “小家主——少爷——早饭不能不吃啊——”

  我用法术接过早饭,把法杖横在空中,示意弗立姆坐上去。

  弗立姆:“这?”

  我:“信我啦~”

  我侧着坐了上去,双腿轻松地放在一边。弗立姆见状也坐下来,没想到这一根棍状的东西上居然仿佛有一块垫子一样支撑起臀部,坐得非常舒服。

  我:“同时调用空气使得**下面有个支撑的力就可以了。我聪明吧?”

  法杖升了起来,载着两个人,向东城门方向飞了过去。

  空中,我边嚼着花瓣烩魔物丸子,边大喊:“握载御剑灰行——!”

  弗立姆也笑起来。两个人穿过云层,穿过飞鸟,到了城市东部。

  一栋房子前,我俩下了法杖。

  正准备进去,我看了眼弗立姆。

  我:“领带歪了。”

  说着我伸出手,上前帮他整理起来。

  弗立姆不敢后退,乖乖地一动不动,任由我触碰。

  我:“好啦!”

  然后我才敲响了门。

  “请进。”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二人根本没有介绍自己,却被允许进入。

  进入其中,从高度判断,整栋房子约有三层,却想不到中间竟然是镂空的,围绕着周边墙面的旋转楼梯一直到三楼,然后从整栋房子的顶部吊下来长长的灯,壮观极了。

  “上来吧。”

  声音再次响起,却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是法术?”我反应过来,这是巧妙利用空气使声音传播得更远的一种法术,“索菲亚是法师?”

  到了三楼,我终于看到了那个女人。

  不过,比起那个一看就充满智慧的女人,我先留意到了三楼布置的镜子。索菲亚面前也有一副。

  这些镜子布置得相当奇怪。看了半天,我也没看出所以然来。我和弗立姆向索菲亚行礼。

  索菲亚:“科罗拉家的客人。请坐。”

  坐在索菲亚面前,这才更加看清楚她的模样。她头发已然花白了,人却相当有劲,应该还只是中年人;穿的裙子相当漂亮,衬得她的身材很修长。更重要的是,她天生看上去就是学数学的人。这样的面相让我想起从前世界种那些经常做数学题的人的脸。我咽了一口口水,眼前莫名闪过一些数学大题的题目。

  索菲亚:“你的诉求我已经在你的来信中看到了,所以我才允许你来。”

  我:“是。您愿意接待我们是我们的荣幸。”

  索菲亚:“不必客套了。允许你们来就是要告诉你们,我拒绝。请回吧。”

  我/弗立姆:“什么?”

  索菲亚没有再说话,独自起身,走到了拱形的落地窗边。

  从余光中,我看到落地窗的外面,似乎也有一面镜子。

  我反应过来:这些镜子的布置是为了看到这栋房子门口的人!

  怪不得我们敲了门她便放了我们进来。

  我:“这镜子的设计,倒是精巧。”

  索菲亚扭头看向我:“再精巧,本质也不过是……你叫它什么来着,玻璃?”

  我:“嗯?这么说也没错,本质确实是一种东西,不过……”

  索菲亚:“知道我为什么赶你们走吗?”

  我和弗立姆互看一眼,摇摇头。

  索菲亚漂亮的裙子拥有贝壳表面的纹路。裙尾随她摇摆,被她拖曳。但是同时这也是一条鱼尾裙,限制颇多,走起路来很不方便。

  索菲亚:“你用的建筑材料,就好像这条裙子一样。”

  “什么意思?”

  突然,索菲亚用力撕扯自己的裙子,如此美丽的裙子就这么被撕成了一块又一块的布条。她把这些一条又一条的布条再次撕成一个又一个小块,撕得那样碎,好像跟它们有仇似的——然后把它们抛洒在空中——

  布块们落下来,像落花形成的雨。

  这场“雨”过后,我们才真正看清她那衬得自己身材修长的裙子下是什么样的衣服——

  简洁的工装,上面甚至还有污渍,是没有洗过的。

  再也没有什么修饰身材的玩意儿。我仿佛在裙子下看到了一个真正的人。

  索菲亚:“你用的玻璃,就像这条裙子对女人来说一样,美丽,但是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