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齐王庭中,拓跋邕静坐于王座,面前摆放着来自各部族的贡品清单。

  他的目光在一张张简牍上划过,眉宇间透着不耐烦。

  “这些贡品,何以应付一场大战?”拓跋邕冷声说道,语气中透着浓烈的压迫感。

  大厅内,各部落首领低眉顺眼,不敢与他对视。

  沉默的气氛中,终于有人硬着头皮上前:“王上,去年收成本就不好,部族内又接连遭遇天灾……实在是……”

  话未说完,拓跋邕冷笑一声,将手中的简牍狠狠掷下:“本将不是在听你们找借口!若连这点供奉都无法满足,大军如何出征?南齐如何复兴?”

  他的一声怒喝震得众人不由自主地低头躲闪。

  那些首领面面相觑,心中积压的不满却越发浓烈。

  他们中不少人早已对拓跋邕心生怨怼,只是碍于他的手段毒辣,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这份压抑的怒火终究未能平息。

  一名来自小部落的首领因实在拿不出足够的兵马粮草,数日后被南齐派来的军士围剿。

  一夜之间,部落中房屋尽毁,村民被屠戮殆尽,连老弱妇孺也未能幸免。

  消息传出,其余部族哗然。

  几乎每一个首领都心生寒意,却又被这血腥的教训逼迫,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向王庭贡献兵马和物资。

  南齐的骚动并未能瞒过大楚的眼线。

  一匹快马疾驰而至,将一封密信送入林献音手中。

  她展开信笺,眉头紧锁,片刻后抬起头,看向正在校场上操练士卒的兄长。

  “阿兄,南齐有异动。”

  林献音将信递给林献鸣,语气低沉。

  林献鸣快速浏览了一遍,眼神变得锋利起来:“部族间内斗不断,但他们终究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旦他们重新团结,边关势必再度面临威胁。”

  林献音点头,片刻后问道:“城内兵力虽精,但人数上终究有限。若南齐倾尽全力来攻,我们该如何应对?”

  林献鸣低头沉思,片刻后拍了拍她的肩膀:“筹集粮草,招募新兵,提早布防。南齐是虎狼之国,绝不能掉以轻心。”

  林献音的眼神逐渐坚定:“我明白了。”

  边关的校场上号角声响彻云霄。

  林献音亲自穿上轻甲,站在校场中央,逐一检查每一个士卒的动作。

  烈日下,她的面庞被汗水浸透,却没有半分疲态。

  “再来一次!”她大声喊道,目光扫过面前一列年轻士卒,“战场上容不得丝毫松懈!你们的命,就在这每一刀每一枪之间!”

  士卒们齐声应答,再次举起长枪,刺出整齐划一的动作。

  汗水顺着他们的额头滴落,混入脚下的黄沙中。

  林献鸣站在一旁,目光带着几分思索。

  他的手轻轻握住佩剑的剑柄,冲着林献音低声说道:“若南齐真的大军压境,怕是这支队伍的韧性也要经受前所未有的考验。”

  林献音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却有力:“考验也是机会。若他们能扛过这一关,便是边关的不败利器。”

  林献鸣闻言,微微一笑:“你倒是信心十足。”

  林献音轻轻勾唇,却没有回答,只是眼底隐隐的自信无法遮掩。

  与此同时,大楚京城内,秦子昶正批阅奏章。

  宫中灯火明亮,将他的侧脸勾勒得格外清晰。

  秦子昶的目光停在一份来自边关的密报上,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页,似是在权衡什么。

  “陛下。”一旁伺候的总管太监刘公公轻声提醒,“夜已深,您该歇息了。”

  秦子昶摆摆手,示意对方退下。

  见状秦子昶执拗,刘公公只得无奈离开殿内。

  刘公公离开后,秦子昶将手中奏报随意放到一旁,唤来自己的暗卫:“传令户部调集粮草,即刻送往边关。同时,从京营中调拨二十万精兵,让林献音和林献鸣二位将军调遣。”

  暗卫闻言微微一怔,犹豫道:“陛下,二十万兵马……会否让朝中有人质疑?”

  秦子昶目光一沉:“朕既然已坐上这张椅子,便不会让人动摇边关之防。去办吧。”

  暗卫连忙应声退下。

  不久后,大批粮草被押送至边关。

  士卒们看到满载物资的车队,不禁欢呼雀跃,连边境的百姓也纷纷走上街头,对新皇的慷慨称赞不已。

  “还是新皇有心啊!”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感慨道,“有了这些粮草,边关的日子就好过了。”

  “是啊,听说还有二十万兵马调来呢!这下咱们不怕南齐了!”旁边的年轻人附和着。

  林献音站在府中,远远望着城门口的热闹场景。

  她微微抿唇,目光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献音,外面的百姓对陛下的赞誉声,似乎比对咱们林家的还高。”林献鸣从她身后走来,语气中透着一丝揶揄。

  林献音皱了皱眉头,眼中神色难辨:“他是皇帝,本应该就应该比我们这些臣子更得民心。何况他刚刚登基,就能力排众议派这么人马来到边关,就凭这一点,本就该受赞扬。”

  看着她的神色,林献鸣意味深长地说道:“他对边关的用心,似乎也不仅仅是为了百姓吧。”

  林献音微微一怔,随即低声道:“阿兄,别多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守住边关。而且你知道的,我已经有屿白了……”

  林献鸣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在林献鸣走后,林献音微微一叹。

  自从秦子昶几天前来到边关之后,林献鸣便一直在她耳边时时提起他的名字,其中背后的含义她又如何不知。

  秦子昶和林献鸣交情甚笃,恐怕这次是为了秦子昶来当他的说客。

  只是喜欢一事,又不是听别人劝说就能说动的,更何况她早已心属楚屿白并和其订下了婚约……

  虽然知道林献鸣估计是心里还是不愿意自己嫁到一个不认识的时代,才出此下策,但他这次做的实在不太算是厚道。

  摸了摸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林献音无奈一笑,将脑海中的纷杂都抛诸脑后。

  而此时的南齐,拓跋邕手中紧握着边关的最新情报,面色阴沉。

  他猛地一掌拍在桌上,低吼道:“大楚竟如此快就有了反应!”

  谋士低声劝道:“首领,或许我们可以先稳住局势,再伺机而动。”

  拓跋邕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声音低沉:“本将这次不出手,何时能再有机会?传令下去,立即集结大军,向边境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