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朱迟疑,“虽然这样做,将来让二小姐知道了,一定会气疯。于咱们来说,是一件痛快的事。”

  “但也得防着她气急了,狗急跳墙,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世子夫人您是细瓷,她却是瓦罐。因为她让您受到一根头发丝儿的伤害,我都觉得亏大了!”

  “所以索性,算了吧?反正伯夫人原本给您准备的,用膝盖想也知道不会是好的,何必白白浪费时间和银子?”

  简兰宜却不只是为了气简清霜,才要买回她的庄子和宅子的。

  那庄子的确偏僻贫瘠,每年收益少得可怜,也足见赵氏对她这个“长女”是多么的“厚爱”。

  却是个种旱烟的好地方。

  上辈子李广川只去那儿看了一眼,便如获至宝。

  之后他也的确靠山吃山,替她赚来了源源不断的收益。

  至于原本的宅子,简兰宜倒是没什么感情,如今有了更大更好的,也买不买回来,都无所谓了。

  但那宅子于上辈子的月离和李广川来说,却有很重要的意义。

  月离就是在这里,度过她人生最后时光的。

  虽然那段时光并不全是美好,但能每日都在“家里”见到彼此,于他们来说也已经弥足珍贵。

  所以简兰宜才想先也买下来,看将来能不能,送给二人当新房。

  她笑道:“我是那种为了一时痛快,就不过脑子的人么?”

  “我买下来自然还有别的考量,以月离的名义去买,也不怕简清霜会知道。”

  随即看向红莲,“你让人替我留意着吧。”

  “若能买下来就买,买不下也无妨,回头再奖励你啊。”

  红莲笑着应了,“世子夫人放心,我会让人密切留意的。”

  “至于奖励,您既安心赏,那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当然,若能多多益善,就更好了。”

  说得简兰宜失笑,“多多益善,想得还挺美。”

  “行了,去忙吧。”

  这么个能干人儿,上辈子简清霜却非要说她蓄意勾引顾怀璟,硬是给撵走了。

  也不怪简清霜上辈子那般失败了。

  可惜现在看来,她这辈子也没聪明到哪里去啊!

  翌日。

  简兰宜去给王氏请了安,便随顾怀璟又出了侯府。

  ——王氏一见简兰宜红光满面的,牙根便直痒痒。

  脱口就要让简兰宜给她侍疾,“不是世子夫人亲口说的,要给我侍疾吗?”

  “结果我昨儿等了一天,都没等到人来。敢情你的孝心,都只停留在嘴上呢?”

  只是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

  虽然孽子说了不会告诉任何人。

  但他宝贝小**—人都宝贝到那个地步了,晚间两人还要睡一个被窝。

  谁知道色迷心窍之下,他会不会什么都告诉给小**—人?

  王氏便不等简兰宜开口,已先只能咽下一口老血的自己改了口,“罢了,不用你侍疾了。”

  “省得回头世子爷又找我的麻烦,我可惹不起。”

  “还是你两位妹妹和杨妈妈给我侍,你走吧!”

  简兰宜当然巴不得了。

  虽然一看王氏的气色,就知道她十有八九从前日到此刻,都是装病。

  虽然她也自信有的是法子,让王氏只能吃哑巴亏后,再装不下去。

  但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省力又省心,何乐不为呢?

  她于是含笑再次给王氏行了个礼,“那母亲多保重身体,我明日再来给您请安。”

  便转身走人了。

  等稍后带着丹朱悄悄上了顾怀璟的马车。

  简兰宜自然也是怎么看顾怀璟,怎么感激,——他给的方方面面的底气和安全感,都实在太足了!

  她思忖片刻,方道:“世子,你有没有想过,要去衙门谋一个什么差事呢?”

  “不管是荫恩,还是捐官,我觉得只要安了心去做,应该都是不难的。”

  “若是……你银子一时不趁手,我也可以帮忙的。”

  “便京城谋不到合适的缺,京畿或者直隶一带,我觉得也是可以的。世子觉得呢?”

  他在侯府待得,显然是不开心的。

  他也应该是有为官一方、造福一方能力的。

  那更该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

  而不是只能长期困在这一方小天地里,每日面对的,也只能是讨厌的人、讨厌的事了!

  至于他明年的大劫,她自然会提前尽可能替他规避掉。

  想来他都离开京城了,应该也不会再上演同样的惨剧了吧?

  再就是,她虽然一开始铁定……不会习惯。

  但时间长了,自然也就好了。

  甚至他不在,她还更好施展呢。

  所以,趁现在,长痛不如短痛,不要再放任……谁让他真的太好……

  顾怀璟微微蹙眉,“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我并不在乎旁人怎么看怎么说,你若觉得不中听,觉得让你受伤难堪了,下次不再出席便是了。”

  难道她是忽然觉得,他不够上进,文不成武不就的,看不到前程了?

  说来,不止绝大多数父母都是望子成龙的。

  绝大多数妻子也一样,都是望夫成龙,好夫荣妻贵的。

  她难道,也是这样想……

  简兰宜忙摇头,“我没觉得受伤难堪,我只是替世子义愤不平。”

  “也自信没有人能从我这儿,讨到便宜去。”

  “我就是,希望世子能飞得更高,看得更远。希望你的日子能过得开心一点,快乐一点。”

  “不用一直被无形的枷锁给困着……”

  顾怀璟这下彻底明白了。

  原来她是以为他被困住了,——被脸上的伤痕,被所谓的父母亲人们。

  所以希望他能飞出侯府,甚至飞出京城。

  去开始自己新的生活,新的人生。

  说来,他其实也不是没这样想过,天下这么大,名山大川这么多。

  他若能将自己的足迹洒遍大江南北,该是何等洒脱快意的人生?

  若再能……带上自己知心的、心意相通的人,就更是光想一想,都觉得快意了!

  就是不知道,届时他想带的人,会不会愿意跟他一起去……

  顾怀璟及时打住了,“我暂时不打算谋差事,也短时间内不打算离京。”

  “因为有自己的打算和安排,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等将来……自然就知道了。”

  至于为什么要等将来,倒不是说他眼下信不过她。

  只是这世上很多时候都是知道得越多,反而越危险的。

  所以,等将来时机合适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