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眼神微顿,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捏紧,指甲嵌进掌心,丝丝麻麻的疼遍布四肢百骸。

  他突然转过身,隐去病态猩红的眼尾,以及眼中酝酿出的强烈占有欲,声音压抑隐忍。

  “殿下对他的罚,只是一种手段吗?”

  那对他的好呢。

  是不是真的另有目的?

  枭突然不敢去听凤昭月的回答,明明自己的心已经死寂了,为何还会有些疼呢?

  凤昭月有些奇怪的看着枭,她觉得这个白斩鸡对许怀安格外的关心,句句不离。

  “你在意本宫对他的态度?”

  枭沉默着,若是摘下面具他大概会不屑嘲讽,但此时他只是一个书生,一个乖巧柔弱的书生。

  “在意。”

  果然如此。

  凤昭月复杂的看着枭,并没有注意到鲜血从他的掌心中滑落到地上,犹如此刻他的背影,隐忍着极致的疯狂。

  “你若是喜欢,待本宫回京,将他送给你,也算是……这几日的封口费了。”凤昭月张了张嘴,还是决定给枭一个甜枣。

  怪不得这人一眼就能认出自己来,口口声声都在暗示自己甩了许怀安,合着他在意许怀安啊。

  罪过罪过。

  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有一个沈轻轻就罢了,居然还有男人。

  枭梗住了,他听着这话琢磨出不对味来,咬牙切齿,“你说什么?殿下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竟能说出这种鬼话来!”

  凤昭月更疑惑了,“你不是……欣赏他?”

  虽然她也觉得许怀安没什么好欣赏的,但万一枭和以前的她一样眼瞎呢。

  尊重祝福她还是能做到的。

  欣赏个屁!

  枭差点气过去。

  他是在试探凤昭月对那个畜生的态度,怎么就得了个欣赏二字?

  “殿下!”枭阴沉着脸转过身,“还请殿下莫要侮辱在下了。”

  他脸苍白,桃花眼微微下压,这么阴沉下来颇为唬人,凤昭月笑了笑,笑意却凉了下来。

  “那是本宫误会了,你不喜欢他?”

  枭深吸一口气,防止自己被气死,“不喜欢!”

  “本宫都明白,你们这些遭受过刺激的人总会有一些特殊的癖好,本宫不是迂腐之人。”凤昭月一脸不必否认,本宫都明白的表情。

  这人从一开始就在问许怀安,明里暗里的打听,现在摊开了倒是否认了。

  这是怕自己降罪于他吧。

  枭:“……”

  苍白的脸上气出红晕来,微挑的桃花眼闪过恶劣。

  特殊的癖好。

  呵。

  她倒是了解的多!

  “殿下当真会满足在下的特殊癖好?”枭不怒反笑,声音有些阴阳,带着不为人知的惑意。

  凤昭月恍然未觉,伸出手来。

  枭会意的上前,半跪在她面前,双手搭在膝盖上,脑袋微微垂下,眼睛恰到好处的盯着凤昭月的罗裙。

  姿势恭谨,规矩有加。

  修长白嫩的手落在他的肩头,枭的唇角微不可闻的勾了勾,鼻翼间是熟悉的冷香,他狠吸了一口,眼神微微眯起。

  “只要你乖乖的,本宫会满足你的。”凤昭月拍了拍他的肩膀。

  枭眨眼,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那在下可否跟随殿下?”枭声音小心翼翼,见凤昭月面无表情的审视着他,内心一片平静,面上却一副受惊了的兔子模样,讨好小心。

  “追杀我的人就在附近,我害怕,如果能得到殿下的庇佑,是我的荣幸。”

  凤昭月不为所动,她可以不杀枭,但不代表她能将人放到自己身边。

  “而且……驸马!也在公主府。”

  枭咬了咬牙,心里将许怀安扒皮抽骨凌迟分尸数十遍,才忍着作呕,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凤昭月:“……”

  “你想随本宫回去,就要看你的表现,明白?”

  “明白。”枭舒了口气,便就着跪地的姿势,抬起手,动作轻柔力度正好的给凤昭月锤起了腿。

  “殿下,逮到了,这人慌不择路,跑进了自己做的陷阱里,伤了腿。”苍溪大咧咧的声音传来。

  凤昭月转头看去,果不其然,苍溪瘦小的肩膀上扛着个颇为狼狈的青年,鲜血顺着腿流到了地上,一路蜿蜒过来。

  苍溪这个心大的也不说给止一下血。

  凤昭月皱眉,青年被苍溪丢到地上,动作随意。

  “殿下,失血过多,晕了。”

  苍溪见自家殿下盯着对方的脸,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解释道:“那个,从前这些活都是傲月的,奴婢不会止血。”

  凤昭月:“……”

  她没想到自己婢女各有所长却只会自己所长,淡漠道:“回去学。”

  “是。”苍溪看到枭的动作,眼睛一瞪,一把抓住枭的领子将人拎起来,愤怒道:“谁允许你离我们家殿下这么近的?还摸殿下的腿,我杀了你!”

  枭眯了眯眼,眼尾泛起猩红,冷冷的盯着苍溪抓着他衣领的手,袖中手指正要动作,清冷女声响起。

  “苍溪。”凤昭月嗓音冷漠,“松开。”

  苍溪松开手,狠狠瞪了枭一眼,将枭挤到一边,把两人隔开。

  枭:“……”

  想杀人!

  凤昭月看着地上的男人,青色长衫,瘦而不柴,面色因为失血过多而微微发白,一副文文弱弱的书生模样。

  不知为何,凤昭月回头看了一眼立在自己身后的男人。

  这两个人,都是书生模样,一个像是正正经经的书生,另一个比起书生,倒更像是吸食了书生皮囊的精怪。

  “既然醒了,就起来吧。”凤昭月重新坐回到藤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枚做工精致的玲珑球,饶有兴致的看着紧闭双眼的男人。

  颜湛见自己被发现,索性不装了,睁开眼睛翻身起来,腿上的伤让他动作有些困难,但那双平淡的双眼,一身青衫飘逸出尘,让人忽视他的狼狈。

  “颜湛参见护国公主殿下。”

  凤昭月打量着颜湛,她曾见过颜家几位嫡子,说实话,单论气度长相,十个颜家嫡子也比不过一个颜湛。

  难怪颜家主母费尽心思手段也要逼死颜湛。

  “听说你毒害颜家老夫人?”

  颜湛心道果然是为了抓他而来,不由得苦笑一声,拱手道:“我若说没有,殿下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