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桃花眼里闪过冰冷阴郁,语气也森然了许多,“姑娘家中那个是畜生,早晚死无全尸,反正姑娘也不喜他不是?”

  凤昭月轻蹙眉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谁说我不喜欢他?”

  “难道你还喜欢他?”男人语气越发森然,眼底压抑着克制的杀意,这杀意却不是冲着凤昭月的。

  还?

  这个字倒是意味深长。

  凤昭月一把捏住男人的命门,冷冷道:“你果然认识本宫!你到底是谁,靠近本宫有何目的?”

  命门被抓,相当于性命掌握在对方手里。

  男人轻颤了颤,长长的睫毛无辜的眨着眼睛,“方才我下来找我儿子的时候,看到好多人在搜寻公主殿下的尸体,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是护国公主。”

  “你跟着本宫,有何目的?”凤昭月明媚的眸子微眯。

  男人更加无辜了,“怎么是我跟着呢,明明是殿下强掳了我。”

  说着说着,他苍白的脸上竟然染上红晕,扭捏道:“如果是殿下,我也是愿意的。”

  凤昭月:“?”

  愿意什么?

  她嘴角抽了抽,苍溪赶紧接过男人的命门,让凤昭月离他远了些。

  男人看向苍溪的眼神有一瞬间的烦躁,脸色有些不太好,但没有挣扎。

  “那你是谁?”

  男人轻声道:“在下名……枭,是西齐人,家里得罪了权势被灭了门,我为了逃命才来到北凉,躲在这深山老林里。”

  “听你口音,不是西齐口音。”

  西齐曾经来过使臣,凤昭月作为嫡公主还是见过的,这男人半分西齐口音都没有,反而说的一口地道的北凉话。

  男人眼里闪过莫测的幽光,极力压住颤抖的身躯,但是声音中的不平静还是出卖了他。

  “我当时年幼,只有五岁,家中老奴为了让我活命,将我藏在人贩子拐来的孩童中卖到北凉,所以我学了北凉话,时间久了,西齐的口音就慢慢消失了。”

  他那副忍辱负重,恨意滔天的模样增加了话里的可信度,凤昭月点点头,示意苍溪松开他。

  “枭。”

  男人眼睛闪过笑意,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情愫。

  自己的名字从她嘴里念出来,别有一番风味。

  “殿下。”他乖觉不已。

  凤昭月冷冷道:“既然知道他们在找本宫的尸体,就应该知道本宫不可能会放了你,要是你乖乖的,本宫可以留你一命,否则,本宫不介意滥杀无辜。”

  “在下明白。”

  枭微微一笑,三人继续行走,他抱着兔子,似乎是说开了,胆子也大了一些,竟主动去拽凤昭月的衣摆。

  不等凤昭月发火,他就指着前方。

  “殿下,那里有房子,想必是颜公子的住处。”

  凤昭月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看向前方,果然隐隐约约露出房子的顶来,她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

  林子深处的院子里只有藤蔓编织成的桌椅,茅草屋前一只狗子听到声音冲着凤昭月狂吠不止,屋里传来声响。

  隐约看到一道青色身影从后门跑了仓惶逃跑。

  “苍溪。”凤昭月神色一凛,苍溪得了命令,朝着后门飞速追了出去。

  枭看到苍溪的身手,眼神闪了闪,听说她将镇远将军送的四个婢女重用起来,这就是其中一个?

  如此厉害的丫头,难怪她敢以身犯险。

  “殿下,快进来坐坐。”凤昭月感觉一只手小心的捧着她的手腕,她瞥了一眼笑容乖巧的男人,淡淡收回手。

  “管好你自己。”

  枭垂下长长的睫毛,清润的男声有些委屈,“殿下,我是看你走了这么久,怕你累着,那位姑娘抓人还不知何时回来,进去等不是更好?”

  他委屈的揪着兔子的短尾巴,揪的兔子疼的耳朵都在抽抽。

  凤昭月嘴角微动,竟然有种自己欺负老实人的错觉。

  “你之前说你会算命,除了那些小孩儿都知道的本宫的风流韵事外,还能算出什么?”凤昭月没有进屋,而是坐在了藤椅上。

  枭掐起兰花指,故弄玄虚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殿下和驸马并非良配,他会克殿下,在下劝殿下杀了他更好。”

  “哦?那你说谁不克本宫?”凤昭月似笑非笑的看着枭。

  “这个在下也说不好,不过殿下命中注定的人却是早就出现,紫盘轮煞,青天如日,当是权臣无疑。”

  凤昭月眸色微变,“何种权臣?”

  “权臣就是权臣,在下只能透露这些,殿下需自己去找。”枭弯了眸子,点到即止,并不明说。

  凤昭月沉默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在他说出紫盘轮煞时,自己的第一反应就跑是闻臣那个太监。

  东厂厂督,万人之上,一人之下,身份尊贵如她都是不如的,那不就是权臣?

  命中注定的人,一个太监?

  呵——

  这算什么注定。

  太监除了能弄她一身口水外还能做什么?

  凤昭月忽视脸上骤起的热意,冷声道:“胡言乱语,你这种本事,居然没被人打死也是奇迹了,江湖骗子!”

  枭一愣,随即抿了抿唇,轻笑道:“殿下是想到谁了?莫非那人不得殿下喜欢?嗯?”

  尾音微微上扬,竟有几分威胁阴郁的意味,凤昭月抬头,男人脸上还是那副无辜乖巧的模样。

  她有些恍惚。

  这个语气,和上辈子闻臣那副死样子一模一样。

  或许是她的错觉吧。

  面前的书生跟白斩鸡一样,哪里有半分位极人臣的睥睨模样。

  “关你何事。”

  凤昭月不愿多说,但枭却不肯放弃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交谈机会。

  只有陌生人才能让人放松警惕,尤其是一个听话的‘陌生人’

  “是在下逾越了。”枭以退为进,终于是忍不住试探道:“听闻殿下罚了……驸马,殿下可是不喜欢他了?”

  “你不是说他是畜生,能克本宫吗。”凤昭月笑容明媚的反问回去。

  枭轻声道:“但是殿下要是喜欢,就算他怎么做,殿下都是在乎的不是吗?”

  “是啊。”

  凤昭月沉默下来。

  她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落得前世那样的地步。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敢爱敢恨,她不后悔自己对许怀安的情意,她恨得是许怀安利用她的情意去伤害她在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