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昭月已经摘下手帕,上面被鲜血浸湿,她走过来,抓过闻臣的手,眉心拧紧,清冷的眼里闪过担忧。

  闻臣张开掌心给她看。

  苍白的手掌上一道长长的刀痕,因为刚才的动作,皮肉狰狞的翻开,鲜血顺着虎口流到手背上。

  “你用你的血给本宫防毒。”凤昭月小心的捧着闻臣的手,心里升起一股难言的滋味儿来。

  闻臣任由她捧着自己的手,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他心情愉悦起来。

  “是啊,殿下,本座的手可是为你伤的,你带回去供起来吧。”

  凤昭月心中刚升起的感动刹那间荡然无存,她瞪了闻臣一眼,没好气道:“您老有时候把嘴闭上更好!”

  她转向尚公公,“药呢?”

  “这,这儿呢。”尚公公从两人相处的氛围中回过神来,忙掏出伤药恭敬递上,随后招呼着其余人离开春风楼。

  春风楼事发突然,里面不少人都受了无妄之灾,好在影阁训练有素,接收到凤昭月的命令后就立马将百姓转移了,减少了大部分的伤亡。

  闻臣的太师椅也被砍的破破烂烂的,两人便坐在楼梯上,闻臣张开掌心,任由凤昭月将伤药涂抹在他的伤口上。

  从他的视角能够看到凤昭月认真专注的侧脸,白皙的脸庞没有任何瑕疵,离得近了,他连对方脸上的绒毛都能看到。

  “殿下……”

  “嗯?”凤昭月抬眸,下一秒嫩嫩的耳朵被温热的唇舌包裹,她身体僵住,手中药瓶掉落,发出砰的声音。

  偏生男人像是故意的一般,牙齿轻轻的在她耳垂上含咬着,像要吃了她似的,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后。

  炙热又夹杂着微痛的快慰感达到全身,凤昭月浑身软了下来,倒在闻臣怀里,闻臣的手从腰上逐渐往上,划过玲珑身躯……

  “闻臣!”

  清冷的嗓音乍在耳边,闻臣猛然回神,呼吸粗重了一瞬,他狼狈的屈起腿,嗯了一声,嗓音暗哑低沉,夹杂着几分火气。

  凤昭月莫名其妙的看着闻臣,就在刚刚,她竟然在闻臣失神的眼神里看到了强烈的占有和欲望,偏执的疯狂。

  这种目光不知为何令她有些心慌,好像下一秒就要将她拆吃入腹一般,她毫不犹豫的开口喊了闻臣。

  将包扎好的手掌放下,凤昭月起身。

  “刚刚秦武用傲月的声音诱骗本宫过去,傲月可能出事了。”

  “你那个医术还不错的婢女?”

  闻臣屈着靠近凤昭月那边的左腿,右腿搭在向下的楼梯上,身子微微朝着右边侧转着,看见凤昭月站起来,抬手将人拉下来。

  凤昭月疑惑的看着他。

  “对。”

  “人在东厂,放心吧。”闻臣声音有些怪异的沙哑,但凤昭月并未听出来,听到傲月没事她就放下心来。

  “本宫的鞭子碎了。”凤昭月看着碎片闷闷出声。

  这是她十岁那年,闻臣送给她的第一件兵器,她以前厌恶闻臣,所以连这个鞭子也没怎么用过,除了上次抽沈轻轻外,这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用,结果就坏了。

  杀千刀的秦武。

  还有她的好五皇兄,居然为了杀闻臣,想拿她做人质,可真是让人生气呢。

  尚公公走进来时正好听到这句话,犹豫了一下,道:“千岁爷,陛下要您进宫一趟。”

  “知道了。”

  闻臣心里的邪火消的差不多了,起身整理了衣袍,眸光诡异而冰冷。

  “东厂的库房有不少兵器,殿下可以去挑挑。”

  凤昭月遗憾的目光从鞭子上收回来,点了点头。

  闻臣拂袖离去,走到门口,立刻有人恭谨的给他打伞,他在锦衣卫的簇拥下大步离开。

  尚公公笑着道:“长公主殿下,千岁爷让奴才陪你去取,结束后护送您回长公主府。”

  “嗯。”

  凤昭月走了几步,突然问道:“以东厂的速度不应该支援这么慢,这是闻臣的诱敌深入之计是不是?”

  秦武是秦家人,秦家是容妃的母家,五皇子的外祖家,在京中也是有头有脸,秦老将军以前也是跟着她外祖父立过战功的。

  区区贩卖私盐,不足以治秦武的罪,但是在春风楼刺杀闻臣,若不是她将百姓疏散开,闹出的人命必然不少,那时就算秦家想保,也难以服众。

  尚公公面色不变,笑着道:“九千岁怎么吩咐奴才就怎么做,至于究竟为何,奴才不敢妄加揣测。”

  “你倒是猴精猴精的。”凤昭月眸光微动。

  出了春风楼,迎面急匆匆走过来一个中年男子,头戴乌纱帽,身着红色官服,面容焦急惊慌,几乎是跑着到了凤昭月面前。

  “微臣大理寺卿孟良江参见长公主殿下,微臣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无妨,起来吧。”

  凤昭月声音冷淡,“不少百姓遇害,你叫他们家里人来认尸,派人去长公主府找一名唤凌霜的管事取了银钱赔偿给家属。”

  “另外活着的人也有受了伤的,他们的治疗花费以及春风楼的损失由秦家承担,你只管去要,秦家若是不给,就让他们来找本宫。”

  “长公主心系百姓,是北凉之福,微臣这就派人统计。”孟良江犹豫了一下,还是斟酌着用词道:“殿下,这找秦家要钱,臣去怕是不太行。”

  秦老将军那可是上过战场立过功的,他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卿,冒然去要钱,还不被打出来?

  况且他不想和长公主扯上什么关系,去长公主府取钱给百姓那是为民做事,但是以长公主的名义去要钱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凤昭月哪里不知道孟良江心里的弯弯绕绕,但她就是生气。

  大理寺离春风楼不远,这厮居然现在才到,不就是等着她把烂摊子收拾完吗?

  而且这厮是凤瑾的人。

  她无差别讨厌凤瑾一派的所有人。

  “你在跟本宫讲条件?”凤昭月眉目一冷,上位者的威压缓缓流出,“若是你不去要,那这钱就由你来出吧,在你的地盘上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来善后,合情合理。”

  说完,凤昭月转身上了马车,缓缓离开。

  孟良江:“……”

  这要是看不出来是迁怒,他就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