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回书院以后还有一个明显的变化——周围追求她的男人像苍蝇一样,没完没了。

  无论她多晚从实验室里离开,总能“邂逅”那么一两个奇缘,好几次还遇上了修罗场。

  她是不打算在这个节骨眼上发展感情线的,每次用来拒绝他人的理由也都相仿,翻来覆去就是那套说辞:想要花更多时间精进医术。

  至于丁怀如,他倒是比其他男人多了更多加持的资源。

  之前她在医院的时候,丁怀如去得还少些,现在回了书院,他出现的频率节节攀升。

  丁宝司平日里给他通风报信,忙着撮合他俩,甘棠躲都躲不开。

  好在丁怀如自己很懂得拿捏分寸,仿佛是知道甘棠没那个心思,所以没事的时候就来清意堂帮帮忙刷一下李清眠的好感度,很少会在她面前瞎晃悠。

  至于他说的城里乱,甘棠能联想到的,只有常溪亭。

  她故作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摇了摇头:“劳烦丁少了,但真的没什么必要,我家到书院总共也就十五分钟的路。”

  丁怀如走在她身边,意有所指:“还是送一送吧,昨天警局抓人的时候,还伤了几个路人。”

  眼见着他把话题扯回来,她也不避着了,直视他的目光故作诧异:“是抓常溪亭吗?”

  “嗯,听说你和他认识。”

  “认识倒是谈不上,见过一次面。”甘棠还不忘夸一句,“昂藏七尺、面若冠玉,长相让人印象深刻。”

  “这么合你心意啊?”丁怀如的语气里还带了点酸。

  “你没见过他吧?”甘棠用手比了一个椭圆,“那头骨,太完美了。”

  死一般的沉寂里,丁怀如像是在思考,没被她欣赏也算是个好事吧。

  甘棠和常溪亭之前的那次见面,其实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即便是一大批药品涌入战场的时候,也只有丁宝司作为代表来旁敲侧击了一番。

  可现在,常溪亭被抓,被抓前后还都和药材生意有牵连,难免就会让那些人联想到之前的药品。

  甘棠自从上次交过一次配方以后,就和常溪亭断开了所有联系,二人心照不宣地在各个场合装作不认识。

  她相信常溪亭不会卖队友,所以,她只要自己别露出马脚,这事在她这里就算翻篇了。

  甘棠一路去书院的路上,不但遇见了丁怀如提到的刘家少爷,还有好几个带着早饭来献殷勤的。

  哪怕是丁怀如在边上,甘棠依旧被嘘寒问暖了一番。

  直到实验室门口,丁怀如还紧紧跟着,甘棠余光瞟了他两眼,见他始终是那副带笑的模样,心中也有些好奇:“丁少,你就没自己的事情要忙吗?”

  “陪你也很重要。”丁怀如突如其来的土味情话炸得甘棠脑门嗡嗡响,“意儿,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吗?”

  “我们可以是很好的朋友。”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没关系,我可以等。只要你还没嫁人,我就还有机会。”

  那就等着吧。

  说实话,被人喜欢这件事情,她习以为常。就算他等上十年,她也不会觉得有任何负担。

  临近门口,他还感慨着:“你这受欢迎的程度,比起在医院时也没什么两样。”

  “那还是有区别的。”甘棠一本正经道,“在医院的时候能看到的肉体比现在多多了,现在只能去解剖室看。”

  看到丁怀如始终如一的笑容有了龟裂的痕迹,甘棠淡笑着进了实验室。谁让他今天早上用情话恶心她来着,也别怪她口出狂言了。

  ……

  又至年关,甘棠一边听着收音机里的战事情况播报,一边**面团。

  前两年她在医院忙得不可开交,也没能在家好好陪着家里的一家老小。今年得了空,从早上起来她就没闲过。

  清意堂里热闹得很,欢声笑语一片,丝毫没有受到战事的影响。

  她看着孩子们打闹,由衷希望这样的无忧无虑能延续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等面团揉好了,吴琴带着两个女儿也来了。

  “小意姐姐,新年好。”吴琴的小女儿扑过来,一把抱住了甘棠的腰。

  “新年好呀。”甘棠从怀里取了两封红包递过去,“新的一年,要吃好、喝好、睡好。”

  孩子拿着红包跑远了,吴琴过来帮忙收拾桌上的东西,念叨着:“就你惯着她们,平日里带她们吃吃喝喝的不够,还给压岁钱。”

  甘棠笑笑:“每个孩子都有。再说了,过年嘛,到底是有些不同的。”

  话音刚落,甘棠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吴琴一愣:“怎么回事?着凉了?”

  甘棠揉了揉鼻子:“没什么大碍,晚些时候我去煮点姜汤。这几天降温降得厉害,你们都陪我喝点。”

  “是啊……听广播说,又丢了两城。今年这年,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外头孤苦无依。”吴琴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语气中饱含忧虑。她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往甘棠身边贴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问道,“意儿,清眠姐说你打算在年后布施?”

  “有这个想法,近来流民不少,他们刚来洲城,没有落脚的地方,要是再吃不好,怕是会生乱。”

  “意儿,听姨一句劝。我知道你心善,也想救更多的人,但你不是佛祖,救不了所有人的。最近这物价也涨得厉害,你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甘棠早就知道战事会起,又怎么会不早做打算?她明面上把钱都用来经营清意堂、做慈善,就是为了防止有些人眼红。

  前两年她赚的钱在开放清意堂以后,就投了一部分到股市里,趁着股市行情好的时候还赚了不少。在战争开始前,这笔钱已经被她从股市里撤出,立刻又在低价时购置了金条。

  战事开启后,因为不同的药剂配方在外流传,她收到的分红受到影响,但再怎么样满足日常开销都是绰绰有余。

  那可是全国的生意啊!

  她就像是仓鼠一样,把金条藏好,等着未来给所有人谋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