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翰林们的话。

  徐阶脸上骤然阴沉下来,低吼道:“老夫没忘记,也没有望而不顾!”

  “老夫只是不想让你们白白送死!”

  几个翰林闻言,当即面面相觑。

  “恩师,您这又是何意?”

  徐阶无奈的解释道:“难道你们都没看出来吗?”

  “他们之所以死!”

  “显然就是有人想逼你们站出来!”

  “你们听老夫的!”

  “在对方没真正露出底牌前,我们都不能轻举妄动!”

  “即便他严嵩再怎么权势滔天,以他的年纪,他又有几年可活?”

  “只要你们耐心一点,忍耐一点!”

  “日后什么仇不能报?”

  徐阶已倾尽了肺腑之言。

  而这些能成为翰林成为御史成为言官的人,自然也不是**。

  很快就听出了其中端倪。

  缓缓冷静了下来。

  “恩师,我们懂了!”

  “但我们就这样什么都不做?”

  徐阶对眼前的众人温和地说道:“成就大业不在于一朝一夕!”

  “我们不要只看着眼前。”

  “要将目标放得是长远一些!”

  “你们如此年轻,本可稳坐钓鱼台,静待成果!”

  “怎能现在就自乱阵脚呢!”

  徐阶是清流派的领军人物。

  同样。

  他也是朝中清流中看得最透彻的人。

  他知道。

  严嵩和朱厚熜如今都老了。

  接下来还能活几年?

  只要把他们给熬死。

  等裕王或等新帝登基。

  他们自有办法搞定这一切。

  而且就算你现在废除海禁又怎样?

  日后他们照样能施压新帝,继续海禁。

  他知道。

  面对嘉靖帝。

  他们没什么很大的优势。

  目前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人多,年轻,讲义气。

  他们清流派组织严密、人数众多,是利益既得的集团。

  所以。

  就算你朱厚熜权谋再高超。

  你也斗不过岁月的老人。

  “再等等吧!”

  “天时、地利、人和,都将站在我们这边。”

  “时间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看着逐渐平复情绪的众人。

  徐阶心中紧绷的弦,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寒暄几句后。

  他便打发走了他们。

  就在众人都准备离去时。

  他突然想到什么,悄然叫住了张居正:“居正,你留一下!”

  “老夫有事要问你!”

  张居正一脸疑惑的留下了下来。

  然后问道:“先生,可有什么事要问?”

  徐阶锊了一下胡子后,低声问道:“老夫问你,裕王离京那天!”

  “与他随行的都有哪些人?”

  “你怎么没跟他一起?”

  张居正轻叹了一声,道:“殿下走那天,就带了一队锦衣卫,连王妃都未随行!”

  “更别说是我们了!”

  徐阶听到这话,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庆幸之色。

  他知道。

  锦衣卫尽是陆炳的心腹。

  陆家在承天府深耕多年,已有两代人的积累。

  从朱厚熜这番安排来看。

  朱厚熜这是要将自己的命运,和儿子的安危,都托付给陆炳啊。

  从而也印证了一件事。

  那就是嘉靖帝解决一切顾虑。

  要跟他们玩真的了。

  而他之所以会觉得庆幸。

  那是因为如今的嘉靖帝已经老了。

  不然如此深不可测,权术高明的帝皇。

  太可怕了!

  ......

  第二天。

  西苑。

  朱厚熜打开历史公会,汇报了一下近况后。

  就看到了陈洪走了进来。

  于是便问道:“今天有多少人上书?”

  “还有人提开海这事?”

  陈洪低声回道:“禀陛下,今日上奏,无,无人提及开海之事!”

  听到这话。

  朱厚熜不由一怔。

  随即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陈洪,再次问道:“你给朕再说一遍?没人提及开海之事?”

  陈洪低头立即回道:“是,是的陛下!”

  “今日确实无人提及禁海之事!”

  说着。

  他便将奏章递了上去。

  朱厚熜翻看了一遍奏章后,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冷笑道:“好!”

  “好极了!”

  “朕还指望我大明,还会有几位忠良之臣助朕。”

  “没想到全都是阴沟里的老鼠!”

  陈洪看着如此气愤的朱厚熜,脸上尽是迷茫。

  陛下不是一直都想开海?

  如今没人再劝谏。

  为什么陛下还如此生气?

  当然。

  跟他有一样想法的。

  还有历史公会的朱祁镇。

  朱祁镇看着自己这个后孙,马上就一脸困惑的问了起来:“祖爷爷,太爷爷,厚熜这小子突然犯啥病?

  “没人反对开海,这不是好事吗?”

  “这说明百官都同意开海了啊!”

  “他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朱元璋听到朱祁镇这无脑发言,当场没忍住骂了起来:“咱也算是不蠢的啊!咱儿子也不蠢!”

  “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蠢小子?”

  “你何时能长出一个跟张宁一样,能让我省心的脑子啊!”

  “或者有他十分之一我都开心了。”

  “老四,你自个来看看!@明成祖”

  “看看你教的好后孙!”

  朱棣听到这话,虽然也很生气。

  但毕竟还是自己好圣孙的儿子。

  自己教导过一番。

  所以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叹了叹气,耐心解释道:“这孩子砸了百官的饭碗,满朝的士大夫却一声不吭,这正常吗?”

  朱祁镇当即说道:“砸人饭碗,犹如杀人父母!”

  “这肯定不正常啊!”

  朱棣点了电拖,继续道:“所以,如今朝堂一个上奏的人都没有!”

  “这意味着什么?

  朱祁镇听后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后,说道:“意味着他们如今已经结党,站在统一战线了?”

  朱棣语气沉重,道:“怕是远远不止如此!”

  “你想想,他们突然变得这么有耐心!”

  “他们在等什么?”

  听到这里,朱祁镇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接着急忙说道:“我知道了!”

  “这就是您之前所说的,熬死老的,然后欺负小的!”

  “嗯,这点倒是跟太爷爷起兵靖难差不多!”

  此话一落。

  历史公会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就这么。

  死死盯着朱祁镇。

  朱棣嘴角微微抽了抽,盯着朱祁镇,怒吼道:“你小子是皮痒,欠打是吧?”

  “等我过去,不把你**打开花!”

  朱祁镇听到这骂声。

  当即闭上了嘴。

  .....

  与此同时。

  嘉靖朝。

  西苑。

  朱厚熜看了一边奏章后,面色越发阴沉。

  经过一番沉思后,他目光如炬地盯着陈洪,命令道:“陈洪!“

  “奴婢在!“

  嘉靖帝语气坚定地沉声,道:“给朕传徐阶、高拱、严嵩进殿!”

  “遵命!“

  陈洪没有丝毫迟疑。

  立即前往了内阁的值庐房。

  三位阁老听到朱厚熜有传后,也立即赶完了西苑。

  而朱厚熜经过一番施政后。

  如今已不再于精舍中故弄玄虚。

  但仍保持着深不可测。

  他仔细端详了一番三位阁老后,才说道:“来人,为三位阁老设座!”

  “是!“

  高拱、徐阶、严嵩三人行礼表示感谢。

  随后便整齐地坐了下来。

  而等他们刚坐下。

  朱厚熜就看着徐阶,温和的问道:“徐阁老,吏部尚书吴山,今年贵庚了?”

  徐阶低头作揖回道:“回陛下,吴山今年五十有五。”

  朱厚熜微微点了点头,道:“嗯,年纪还尚可!”

  “但朕听闻吴爱卿一直身体欠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