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各位军爷!”

  “这人我们都不认识啊!”

  “他是哪里来的?”

  “这事儿和我们无关啊!我们是被冤枉的!”

  在场所有人都急了。

  毕竟这人是在他们这里发现的。

  那么他们所有人都可能犯了包庇罪。

  或者知情不报的隐匿罪。

  而最为着急的便是船行的东家。

  “各位军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

  “这人我们都不认识!”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躲在这的!”

  “我们这边还压着单子呢,一天都耽搁不起啊!”

  “你看,我和你们指挥使是认识的,你们能不能方便一下!”

  说着,他拿出些宝钞。

  偷偷放到领头的人手里。

  之前他也遇到过官府查船的事情,都是这样解决的。

  可让他惊讶的是。

  领头的人直接一手推开了他的手。

  而后拱手道:“谢掌柜是吧!我劝你不要做这么多无谓的事,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而且这事儿是上面亲批的案子,我们指挥使也无权过问。”

  “跟我们回去走一趟吧!”

  说罢那人一摆手。

  身后十几个北城兵马司的兵便把整个船行的人,押回了应天府大牢。

  “军爷!”

  “你们大概什么时候能查清楚这件事?”

  “我们真的不认识这人啊!”

  被关进大牢后,船行东家彻底慌了。

  牢头看了看北城兵马司给的资料,随意的答道:“你这案子要等溧水那边派人过来确认才行,而且要证明你们跟这案子没关系才行。”

  “少则半个把月,多则半年!”

  那东家听到这话。

  整个人手脚瘫软的坐在了地上。

  “不能啊!”

  “我们手上的还有单子要跑,耽搁不得啊!”

  “这单子跑不了,我们钱就要亏空了,宝钞提举司那笔钱还不上,我们大半辈子的家当可就完了!”

  说着。

  他拿出了藏着的银子,偷偷塞给了牢头。

  然后低声的说道:“军爷,我用性命担保!北城兵马司找到的嫌疑犯跟我们没关系!我们是被陷害的!你一定要帮我啊!”

  牢头看着东家求情的样子。

  显然也有些动容了。

  他知道这位东家在京城也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连自己家亲戚也受过他的恩惠。

  而且出了名老实有善心的。

  怎么可能会犯案呢?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谢掌柜,这事儿是上头要办的,要是有什么意外,怕是吴指挥使也搞不定,所以我这也是爱莫能助啊!”

  “您还是好好的等着吧!”

  东家抓着牢头的手,着急的喊道:“我等得了,我船上这货等不了啊!”

  “对,吴指挥使,你帮我找你们的指挥使!”

  “让他帮我想想办法!”

  “麻烦了!”

  东家又拿出了一些银子塞到了老头手上。

  牢头接过后。

  想了想,勉强的点了点头。

  然后急忙的离开了牢房,直奔兵马司。

  找到了兵马司指挥使吴庭赞。

  “大人!”

  “今天带回来的谢掌柜,说他是被冤枉的!”

  “他根本不认识躲在船上的人!”

  “谢掌柜说跟您是同乡,他让我找您!”

  听到牢头这话。

  吴庭赞咬了咬牙,低声说道:“你以为这事儿我不知道?”

  “但这个案件非同小可,不是我们这些下官能左右得了的!”

  “我把他关押在应天府,也是为了保护他!”

  牢头听到这话,也感到困惑。

  “大人,这不过是个盗窃案?”

  “顶多就是把银子追回去,然后找个由头放了不就行?”

  这类事情,牢头见怪不怪。

  通常花点钱就能摆平。

  但吴廷赞却轻轻摇头说道:“别问那么多,你回去给我照顾好我的老乡就行!”

  “其他事你不需要知道,也不需要问!”

  “是!”

  牢头没有多言,只能转身离开兵马司。

  吴廷赞望着堆满公文的桌子,额头上不禁冒出了汗珠。

  原因显而易见。谢掌柜的逮捕令背后有大人物撑腰,北城兵马司几天前就接到了命令。

  吴廷赞本想低调处理。

  但东宫的奏章已批准,他意识到案件可能涉及高层权贵。

  即使他想放谢掌柜一马,那些势力也不会放过他。

  因此,他决定亲自逮捕谢掌柜,以便亲自监控。

  但他没料到事情的复杂性。

  牢头刚回到大牢没多久,就脸色苍白地返回了兵马司。

  “大人不好了!”

  “出事了!”

  “谢掌柜出事了!”

  牢头的声音颤抖的喊着。

  吴廷赞猛地站了起来,急切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谢,谢掌柜他自缢了!”

  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吴廷赞差点站立不稳。

  囚犯在牢中死亡,这可是重罪。

  更何况他们找到的人,还没确定是不是跟案件身份有关。

  吴廷赞立刻奔向大牢。

  他刚跨进牢房的门槛,就目睹了谢掌柜的遗体被众人抬出。

  “老谢,你这是何苦啊!”

  “不就是赔点钱?”

  “有我们这些弟兄在,难道还怕赚不回来吗?!”

  .....

  也就在谢掌柜自缢当天。

  一则船行因无法偿还宝钞提举司高息债款而自缢的消息,迅速在京城传开。

  顿时引起了一片哗然。

  当天下午。

  谢掌柜的家属也得知了噩耗。

  匆匆赶往北城兵马司去接回遗体。

  看着日常跟他们来往的老乡吴廷赞,谢掌柜的遗孀指着他就破口大骂道:“吴廷赞!亏我家老爷还跟你称兄道弟。”

  “结果你竟如此绝情,把他逼得自缢!”

  “以后你叫我们孤儿寡母的还怎么活啊!”

  遭到责骂的吴廷赞,带着几近绝望的眼神,向谢掌柜的遗孀解释道:“嫂子,我把他带到这里后,可一点都没有为难他啊!”

  “我一直我一直以礼相待,甚至吃的喝的都比自家好!”

  “这点您可以问问您船行的伙计们的!”

  “那你告诉我们,他是怎么死的!”

  “他死了,我们还怎么活啊!”

  北城兵马司外,哀嚎声此起彼伏,

  围观的民众也越来越多。

  这时船行的账房先生,也对着谢掌柜的遗孀轻声说道:“谢夫人,这真的不能怪吴指挥。”

  “我想谢掌柜也是被逼的!”

  “他越船主们签了许多契约,皆承诺会按时交货的!”

  谢夫人哭诉着反驳道:“你胡说什么?”

  “这些货晚点交,大不了赔点钱,他至于悬梁?”

  账房先生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叹息道:“夫人,您有所不知,除了这些的货要赔,我们每个月还要付之前借宝钞提举司的利息啊!”

  “现在无缘无故被卷入这个案件,码头至少得一两个月无法开工!”

  “掌柜也因为如此才会被逼死的!”

  衙门外顿时一片寂静。

  如今金陵许多人都向宝钞提举司借了钱。

  那每月的利息。

  可是不轻的负担。

  “唉!”

  “宝钞提举真的太可恶了,怎能把人逼到这般田地呢?”

  “他就不应该存在!”

  “.....”

  周围百姓深有同感的叫喊着。

  也就在此时。

  人群中悄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正是齐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