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琉月来了吗?”胡氏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张嬷嬷连声:“夫人,大小姐来了,只是她……”

  “琉月!”

  胡氏声音带着哭腔,这还是萧琉月第一次见她如此失态。

  便是刚刚萧嫣嫣出了那么大的丑,也没见她这样。

  萧琉月还真是好奇,她准备了什么招数等她。

  要如此入戏。

  不过,她依然没进去。

  和清河郡主不同,长公主是真正的杀人如麻!

  她不会在弱小的时候自找死路。

  张嬷嬷急切的上手来拉她,萧琉月一把甩开她的手。

  “放肆!”

  她厉喝,“张嬷嬷是想以下犯上吗?”

  “大小姐,老奴真的没有,只是夫人她受了伤,您不是最孝顺她了吗?”张嬷嬷都快哭出来了。

  这样子显然是真出了什么事。

  萧琉月若还是上辈子的她,必然想也不想冲进去了。

  但她此刻依然冷淡:“受伤了啊?那我去帮忙叫府医。”

  “大小姐!”

  张嬷嬷看到不远处出现的人影,声音惊恐到变了形。

  “老奴求您了。”

  她顾不上其他,狠狠拽着萧琉月,同时让脆桃一起,推她进了院子。

  萧琉月挣扎不开,放声喊道:“你们要干什么!”

  张嬷嬷神色阴狠,就要捂住她的嘴,却听到一声清脆的厉喝。

  “尔等在此做什么?”

  一群人冲过来,围住了萧琉月三人。

  张嬷嬷僵住了,连忙跪下:“见过长公主。”

  萧琉月转身,一眼见到了上辈子只见过一次的女人,她穿着红色宫装,雍容华贵。

  她很年轻,年轻到不可思议,比清河郡主看上去大的不多。

  眉眼并不柔和,反而十分锐利。

  此刻她扫过地上跪着的张嬷嬷和脆桃,落在萧琉月身上。

  一抹清晰的厌恶从她眼中闪过。

  萧琉月汗毛竖立,头低的更下了,“臣女永宁侯府萧琉月,见过长公主殿下。”

  不等长公主发问,主动说了情况:

  “臣女是被母亲叫来的,似乎母亲受了伤。”

  张嬷嬷却一脸错愕:“大小姐,您在胡说什么呀,分明是您打碎了殿中琉璃盏害怕被问责,夫人叫你先走,她帮你处理的。”

  萧琉月皱眉转头:“你胡说什么?我刚刚才到这里。”

  “夫人!”张嬷嬷一嗓子,悲怆万分:“您还要为大小姐遮掩吗!她都如此……如此不孝了。”

  “吱呀。”

  身后一直紧闭的殿门打开,胡氏从里面出来,她神色苍白,两眼红红带着失望:“琉月,母亲为你做什么都愿意,长公主殿下,请您要罚,罚臣妇吧。”

  长公主没说话,她身侧的宫女进了殿中,很快捧来一些七彩碎片。

  确是琉璃盏,这东西稀有,是他国进贡的,便是皇帝那也只有一套十八样。

  想来是胡氏自己不小心打碎的,想嫁祸到她头上来。

  萧琉月攥紧了手,脆声道:“回禀长公主,臣女刚刚随着清河郡主一起在温房赏花,根本没来过这里。”

  长公主若有所思,就在这时,脆桃却陡然指认是她打碎了琉璃盏。

  “大小姐担心夫人和二小姐相处出感情来,一直跟着,结果迷了路不小心误摔了琉璃盏,还望长公主明鉴!我们夫人是无辜的。”

  “大小姐你的贴身丫鬟都如此说了,你还要信口雌黄吗!”张嬷嬷大声抨击。

  胡氏擦着眼泪不吭声。

  “不是我做的就不是。”萧琉月一字一句,她冷漠看了一眼脆桃:“母亲教我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若做了天打雷劈。”

  胡氏脸色青白变幻,暗骂这个**种竟敢咒她。

  张嬷嬷哀嚎:“夫人啊,这就是您捧在手心里孩子啊!”

  胡氏弱弱地说:“嬷嬷别说了,是我,是我做的,是我做的……”她摇摇晃晃地跪在地上,面上一片为她奉献一切:“月儿,母亲为你做什么都愿意,这琉璃盏就是母亲打碎的,母亲认。”

  萧琉月眼神冰冷,到这种时候胡氏还在演戏。

  她上辈子被骗的不冤。

  只是——

  胡氏算盘打错了。

  “行了,都闭嘴。”长公主终于开口了,神色带着浓郁的不耐。

  “打碎了就打碎了。”

  “一个琉璃盏而已。”

  胡氏眼底闪过一抹亮光,还以为要逃过一劫。

  却不想下一句话叫她神色大变。

  “不管是谁,都拉下去,杖毙。”

  “长公主……”胡氏傻眼了,反应过来连忙磕头:“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臣妇是永宁侯府的。”

  “本宫管你谁家的。”长公主眼眸泛起戾气。

  “谁来都得死。”

  这琉璃盏是驸马留给她的唯一念想了,这个**人居然打碎了。

  别说永宁侯府的夫人,就是永宁侯本人,她也照杀不误!

  冷漠的眼神扫过跪在地上却笔直后背的绝色少女。

  还有这等狐媚子。

  就不该活在世上。

  萧琉月后背一凉,却没求饶,只弯腰磕头:“臣女不怕死,但臣女想将功补过。”

  “这琉璃盏,臣女能修补。”

  长公主指尖一颤,“哦?”

  修补琉璃盏,这乃天方夜谭。

  躲在暗中的萧嫣嫣听到这里更觉得萧琉月为了苟活想到什么说什么。

  琉璃盏说白了就是玻璃。

  古代又没有玻璃胶。

  上哪修补。

  萧琉月双手向上:“请长公主给臣女一个月时间。”

  “若不能完成,臣女任凭处置。”

  长公主垂眸看了她一会,陡然笑开:“好啊,若你修补不了,永宁侯府一门都给你陪葬。”

  “什么!”胡氏和萧嫣嫣脸都吓白了。

  萧琉月:“臣女遵命。”

  长公主转身离开,又挥了挥手:“那个丫鬟,杖杀了。”

  “遵命,殿下。”

  脆桃脸色惨白,连连磕头:“长公主饶命长公主饶命,是……”她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捂了嘴拖出去,当着萧琉月她们的面被打死了。

  血流一地,拖出去的时候脆桃眼睛睁得大大的。

  胡氏脸色苍白,躲在暗处的萧嫣嫣也吓得双腿发软。

  萧琉月低头,她不怕。

  宫里,这种情况她见多了。

  ……

  永宁侯府。

  萧琉月回到府中便关了院门,吩咐谁来的都不许打扰。

  门外,永宁侯怒骂胡氏糊涂,“让你看着她,你看看你做了什么?”

  胡氏低着头任凭他骂,“老爷,当务之急是想法子啊。这丫头一句话,叫长公主要拿我们全府的人命做担保……这可如何是好啊。”

  胡氏话音落下,其他两房的人纷纷应和。

  萧二爷:“是啊,大哥,要我说这丫头太无法无天了,当初就不该认下她。”

  “丧门星似的,陈世柳死了,三丫头沉塘了,出去参加个宴会我们要被灭门了。”萧三爷喝骂。

  “打碎琉璃盏的明明是她,就该让她一人抵命。”

  “呜呜呜呜呜大伯我不想死。”

  “萧琉月你滚出来啊,你自己不想活干嘛要拖着我们全家啊!”

  永宁侯被吵的脑壳疼,“都闭嘴!”

  其他人被吓得闭上嘴,但一个个眼神惊恐愤恨。

  要不是门口还站着长公主府派来的下人,他们绝不会放过萧琉月。

  屋内。

  萧琉月将那些碎片放在桌上,闲情逸致地看着书。

  一点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