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裴濯回来,许宁还看着李恩雅。

  “看什么呢?”裴濯小声问。

  许宁说:“看番邦公主。”

  “那有什么好看的?”

  许宁说:“画是她送的。”

  裴濯也明白了,他皱眉看了李恩雅一眼,不同于面对许宁,李恩雅理都没理会裴濯。

  不一会儿皇上和太后来了。

  因为离的远看不清太后样貌,只看得出是个打扮贵重的妇人。

  一众人落座后,宴会开始,歌舞结束后,皇子公主嫔妃,以及各地官员都送来了贺礼。

  哪个地方的哈密瓜啦,哪个地方织的布啊,不是很贵重,可是意义非凡。

  皇帝看起来很高兴,还多喝了几杯。

  这时候太子起身,说他特意从南海寻了红珊瑚献给皇帝。

  众人便都好奇起来是什么样子的珊瑚。

  直到一座美丽的红珊瑚被抬上来。

  许宁从未见过这么大的珊瑚,一时间也看直了眼,皇帝也从龙椅上下来,走到了红珊瑚旁边欣赏。

  裴濯却在看钟世子,钟世子瘦了些,也格外的沉默,他就安静的坐着,无论是和裴濯还是身边的人都没有一点交流。

  宫宴过去一半,南越也送了贺礼,是一块巨大的翡翠摆件,水头颜色都非常好,许宁很喜欢翡翠便多看了几眼。

  而太子妃站了起来,起先大家都没有在意,可她却忽然拔下头上的簪子刺进了太子的脖子……

  鲜血如注……

  身边的人惊恐的大喊,四散逃开,侍卫们想去拦着都来不及,而远处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推搡着往后退。

  裴濯对许宁说:“你先躲起来。”

  许宁点点头,找了个地方站好,她看见裴濯朝着钟世子那边去了,因为德宁公主忽然站起来怪笑了一声,众人都很惊慌没有人注意到她,她就跑到了大殿中央,惊恐的大声喊叫:“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你来了……哈哈哈……你是来找我我索命的吗?哈哈哈……太子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没有办法……”

  她又大哭起来:“不是我……我真的不想害死你……太子哥哥……”

  众人都被眼前的混乱的场景惊骇的回不过神来,一切发生的太快,皇上和太后还没走,皇后因为着急冲了下来,跑到了太子那边。

  有人惊慌的大喊:“宣太医……快宣太医……”

  场面一度很混乱。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太子妃疯了,捅伤了太子……

  德宁公主也疯了吧,她喊的太子哥哥是谁?

  总不会是现在的太子,而是前太子……

  皇帝果然脸色阴沉,太后更是愤怒的让人抓住德宁公主。

  许宁找到了思思,她显然也是吓坏了,问许宁:“这是怎么回事?”

  许宁摇头,她也不知道。

  外面风很大,吹在人身上刀子一样,许宁没等到裴濯,也不敢多逗留,怕惹人注意,出门的时候,她看到了南越大皇子和萧策,两人脸色各异,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萧策朝着她走过来:“裴大人呢?”

  “我们走散了。”

  萧策点点头说:“风大,天冷,赶快回去吧。”

  “好。”许宁走了两步,回头问萧策:“陆丰呢?好久没有看见他了。”

  萧策明知故问:“可能是在书斋吧,你找他…有事吗?”

  许宁小声问:“我想知道,他真的是我的舅舅吗?”

  “千真万确。”

  萧策笑着说:“你们长的挺像,你没发现吗?”

  许宁还真没发现,而且她和陆丰长的一点都不一样。

  之前曹家的事是陆丰做的,那么刚刚太子妃刺杀太子的事呢?

  太子妃忽然发疯,瞧着和当初曹夫人的状况一样。

  难道也是陆丰搞的鬼?

  不,陆丰不在,之前那几次,陆丰每次要动手,都要在现场才行……

  也许陆丰今天就在这里?

  只是她没有发现而已…

  许宁往萧策身边看,没看到陆丰……

  当时在那坐着三个人,太子,太子妃,番邦公主李恩雅……

  许宁抬头看着萧策:“是李恩雅对吗?”

  番邦一直是南越的附属国,他们听命南越也不足为奇……

  可好像还有哪里想不通。

  就算南越给了好处,可番邦一个小国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杀大周太子吗?

  若是被查出来,番邦可是会被灭国的。

  许宁忽然想起一件事,当初番邦来的时候,裴濯说他们本该是上午到,可是下午他们才接到使团,当时没多想,现在看来,或许,番邦那些人早就被人换了。

  番邦世子,王爷,还有那个古怪的公主,也许根本不是番邦人,而是……

  许宁抬头看着萧策,他的脸很白,相貌也是一等一的俊美,像是黑夜中艳丽的毒蛇……

  “想到什么了?”他忽然开口问。

  许宁死死的盯着他,半晌她问:“萧策,你想干什么?”

  萧策咳嗽了一声:“我病了,只想活下去,不想干什么。”

  他舒了口气,不等许宁回答便说:“风大了,赶快回家吧。”

  南越人走后,思思跑了过来。

  “那是南越皇子吧?”她好奇的看。

  许宁点头:“三皇子。”

  思思说:“长的真好看。”

  许宁:“漂亮的蛇都有剧毒。”

  思思“…”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大家不是一个频道的…

  ……

  皇宫的一处角落里,钟世子被裴濯死死的抓住:“德宁怎么回事?”

  钟世子说:“不知道,可能疯了吧。”

  他对着裴濯笑了下:“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仇人疯了,我们该开心点。”

  裴濯皱眉:“你在城北大营……”

  钟世子看着他,看了一会儿说:“那是一座监狱。”

  裴濯当然知道。

  “关着什么人?”

  钟世子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晏侯爷在里面。”

  裴濯一愣:“晏侯爷:”

  “对,钟离尘说的,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我说。”

  钟世子又说:“我还得回去…”

  裴濯拉住他:“你还回去干什么?我找人送你出城。”

  钟世子笑着看他:“我不会走。”

  他这一生被人摆布,戏弄…

  他已经过够了,也不想余生过那种躲躲藏藏的日子。

  他对裴濯说:“你知道的,我们的父亲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

  钟世子垂了垂眼眸:“如果他没有被人害死,我们…我们…我们不会过那样的生活…

  我们原本是天之骄子,为何要被人踩入泥土里,肆意戏耍侮辱?”

  最让钟世子受不了的是,太子都死了,还有人通过戏耍玩弄,侮辱他的儿子来侮辱他。

  还有什么比这更膈应人的呢。

  杀人诛心呐!

  钟世子舒了口气,对裴濯说:“我什么都没有,虽然没见过他,可我总要为他,为我们,讨一个公道,若是这公道讨不来,我就自己给自己一个公道。”

  裴濯按住他的肩膀:“钟无简,不管怎么说…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想你出事,我送你出城,往后天高海阔,你好好的活…”

  钟世子看着他笑,他眼眶有些红,却还是摇摇头:“裴濯,不要天真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还能逃到哪里去?”

  他沉默了片刻又说:“我也不会逃。”

  说完,他整理了下衣服,大步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