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启将女人如衣服这句话体现的淋漓尽致。

  张二夫人看着他绝情的背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知道她完了。

  张明启让她管家,是因为她聪明,识趣,可如今,她插手了不该插手的事,妄图影响到张明启的决定,就是犯了他的大忌。

  现在想来,实在是愚蠢至极。

  也可笑至极啊。

  她只是张明启身边一个得力的手下,好用的工具,一件随时可以换掉的衣服罢了。

  仅此而已了……

  说不出什么感觉。

  往后这个张家就是张三夫人管事了,那她呢?这么多年她在府中如鱼得水,她得罪了不少的人,她还有活路吗?

  这张家可是吃人的地方。

  想到这,张二夫人内心一片灰败,这个时候,一双手伸了过来、

  “夫人。”

  张二夫人抬头看着那人,眼中满是厌恶:“你也来看我笑话?”

  那人笑了下:“看夫人的笑话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好处……

  那肯定是没有的,可每个人做任何事,也不是非得有好处,将曾经看不上自己的人踩在脚下,本身就是一种好处了……

  张二夫人爱面子,她觉得自己一辈子体面,如今在张家失去了官家的权利,对她来说,就是一种痛苦。

  “夫人,我会帮你。”

  那人凑近了,在张二夫人耳边说了什么。

  那一刻,张二夫人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尽管知道这个选择,可能会让她万劫不复,可她依旧拒绝不了这个诱惑。

  就像是包裹着毒药的糖,让人忍不住想要一口吞下去……

  她整理了下衣服,看着那人,笑道:“好,我就信你一次,如果你敢骗我……”

  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张二夫人了。

  这个威胁显然也没有什么威慑力。不过说出来,似乎能让张二夫人安心,而那个人也配合的点了点头。

  “好,夫人放心。”

  她们离开不久后,一个人从外面进来,此人正是张四公子。

  书院忽然就变了天,官兵乱抓人,他的一些同窗,跟班,就连狗腿子张超都被抓了。

  这让他没来由的有些惊慌。

  好在……

  他是个纨绔没错,可是他们几个玩的可没有张超那么下作,他们不屑于做哪些事,所以才没被抓。

  可他也是“白玉冠”中的一员,所以他怕被连累,早早的回来了,他想问问他爹,这件事最后会怎么处理,还有有转圜的余地。

  他可不想在书院和白玉林那种人平起平坐。

  然而刚进门就看见张二夫人和人走了。

  “那个是二娘和……”

  小厮点头:“是她。”

  张四公子疑惑:“她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张二夫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哪里看的上旁人,更何况是……

  小厮就更不知道了。

  张四公子也没多在意,径直走去父亲的院子,张明启才刚坐下,就听到下人来报,说张四公子来了。

  “让他进来。”

  于是张四公子怀着忐忑的心情进来了,从小他就怕他爹,其实和老爹并不亲近,一时冲动来了,此时就有点后悔、

  张明启和裴濯面对面坐着,看着裴濯,张四公子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书院和皇宫的事他都听说了。

  推举制没了,他也是受害者,这都和眼前的小白脸脱不了干系、

  那天他带人大闹书院,张四公子就觉得不对劲,现在看来,一切都是裴濯的诡计。

  这些底层的老鼠们,为了向上爬,就是诡计多端,不择手段。

  张四公子的脸色,裴濯看的清清楚楚,他淡定的喝了一口茶,挑衅的看着张四公子,十分欠揍的说:“老师,不知道四公子是不是有话和您说,用不用我回避一下?”

  张四公子心想,你可快点滚吧,我真的一点都不想看见你。

  张明启不耐烦的看向张四公子:“有什么话就赶紧说。”

  张四公子有点不高兴,却还是将书院的事情说了一遍,丝毫不掩饰对裴濯的不喜欢,将他描述成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阴险小人……

  张明启很平静的听完,看了他一眼,显然是有点失望的问:“这就是你要说的?”

  张四公子点头。

  张明启问他:“这些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和张超关系很好?”

  “一般好……”他和张超的关系也就那样,多数时候是张超谄媚的跟着他。

  “既然如此,你在意什么?”

  张四公子道:“可是推举制没了,将来我们……”

  “你们什么?”张明启火大,虽然对这些废物不抱希望,可是真的到了跟前,看着他们酒囊饭袋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心烦。

  “张家在教育上从来没亏待过你们,吃的穿的用的,上的学都是最好的。怎么,没了推举制,你连科举都过不了……”

  他特意看了裴濯一眼,然后问张四:“考不过你眼中趋炎附势的小人?”

  张四公子面红耳赤,他当然考不过。

  他若是考得过,哪里还会那么在意?

  他恶狠狠的瞪着裴濯。

  裴濯却又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说:“四公子,其实,我这不叫趋炎附势,应该叫良禽择木而息,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的不行,笑了起来。

  “我只是个小探花,靠着这张脸得的,四公子靠自己的真才实学一定不会比我差。”

  张四公子“……”

  那一瞬间,他看裴濯就跟看到了张明启一样。

  他感觉自己此刻就是这两个人眼中的跳梁小丑。

  他抿了抿唇:“你别得意……”

  裴濯继续刺激他:“我为什么不得意,**着自己考进京城,从一个一无所有的泥腿子,到如今的内阁大臣,哪一样不值得我得意?”

  张四公子“……”

  哪里有这么夸自己的,这个裴濯还要不要脸了。

  张明启看不下去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跟猴似的被裴濯耍……

  “行了,没事就滚,出去少惹事,被官府抓了,我可不会去救你。”

  张四公子“……”

  他哭着跑了。

  他爹果然不爱他,他还不如个外人。

  裴濯“……”

  张明启叹了口气,这就是他的儿子,没有一个有用的,有时候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上辈子,自己一死,这些人的下场也都不好。

  他看了裴濯一眼:“他们我是指望不上了,将来你吃肉的时候给他们一口汤喝就行了。”

  裴濯觉得张明启很奇怪。

  明明他才是权力最大的那一个,可他有时候却会表现出那种及其厌世的情绪。

  就好像,他自己真的会在未来垮台,就好像张家的这些人真的靠不住一样。

  裴濯说:“老师,你太悲观了。”

  张明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我这叫未雨绸缪。”

  好一个未雨绸缪。

  张明启又说:“我年纪大了,你可能觉得我独霸一方,连皇帝都要给我八九分面子,可我老了啊,就算不败给别人,我也会败给时间。”

  总有一天他会老到不能再动,脑子也迟钝了,那时候他又该如何?

  靠张家这些人吗?

  可笑。

  若是靠得住,他哪里还用培养一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