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中午饭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出头了。

  此时,天空灰蒙蒙的。

  “可能要下雪了,咱们快点走吧!”这时,王春山看了看天空,说道。

  可天不遂人意,就在王朗开着拖拉机刚出市区,车斗的车胎却瘪了一个,应该是扎胎了。

  于是,王朗他们又忙活了一个多小时补胎。

  当车胎补好后,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

  王朗开着车顶着风雪继续向前开,当开到县城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雪也越下越大,已经有些看不清路了。

  王朗点些撑不住了,在开下去可能会出危险,于是他直接在岔路口将拖拉机开向了县城。

  “天黑了,雪太大,咱们今天晚上在县城,明早再回去。”

  “安全吗!”王向前问道,毕竟他们身上可是带着好几百块钱呢。

  “倒是咱们住一起!”王朗大声说道。

  “唉!也只能这样了。”王春山这时说道。

  “突突突。”拖拉机发动机的声音在街道上响着。

  很快,王朗就凭着记忆,将拖拉机开到了“红旗旅社”的门口,并招呼大家下次,王朗则将拖拉机发动机水箱里的水给放了,防止晚上结冰冻坏水箱。

  一行七人浑身是雪的推开了“红旗旅社”的木制大门。

  坐在桌子后面的服务员抬头看来众人一眼,然后不冷不热地问道:“住店啊?”

  “同志,给我们开一间三人房和一间四人房。”王朗说着从兜里掏出了生产队开的介绍信。

  服务员头都不抬,看了一眼介绍信,然后说道:“押金一人一块,一张床位五毛钱。”

  王朗立即掏出十块五毛钱递了过去。

  服务员接过钱数了数,然后开始开票,并盖上了红章。

  “李姐,带他们去7号房和9号房。”

  “你们跟我走。”这时,从服务员值班室走出一名中年妇女,冲着王朗他们喊道。

  在这个年代,旅店除了服务员的态度不好,其他的都还可以,起码这里还有热水供应。

  众人累了一天,用热水随便洗了洗就钻进了被窝。

  王朗开了一天的拖拉机,躺在床上舒服多了,不一会就睡着了。

  梦中,王朗正在和七仙女玩捉迷藏,突然耳边传来“轰隆隆”的雷声,**!这是让王母娘娘发现了,怕雷公电母来抓我了?

  王朗吓得一个哆嗦醒来过来,接着就听见了堪比雷声的呼噜声。

  没想到春山叔和满仓叔的呼噜声这么大!两个人一起打呼噜竟然有种二重奏的感觉,一人的呼噜声刚结束,另一个人的呼噜声就响起。

  这下王朗睡不着了,他翻身做起,此时窗外的还是一片黑色,他看一眼手腕上的手表,现在刚是凌晨四点。

  “王朗,你也被他们吵醒了啊!”

  王朗扭头一看,只见王向前也坐了起来,“向前哥,你也是啊!”

  王向前摇了摇头,“我就没睡!”

  好吧!王向前身上揣着六百多块钱,竟然一晚上都没敢睡。

  此时,王朗正好也睡不着了,于是他小声地对王向前说道:“向前哥,咱们出去逛一逛怎么样?”

  王向前一听就来了精神,这个点出去逛,肯定是去“鸽子市”啊。于是他二话不说就开始穿衣服。

  当二人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时,正好撞见了刚出女子卫生间里出来的刘春花、霍秀秀、芝花婶三人。

  “你们俩这是要出门?”刘春花在看到穿戴整齐的二人,先是一愣,然后问道。

  “嫂子,我和王朗去‘鸽子市’看一看。”王向前小声地说道。

  “我还没‘鸽子市’带我一个呗!”刘春兰眼睛一亮,笑着说道。

  “我也想去看看。”霍秀秀说完又看向身旁的芝花婶。

  “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芝花婶摆了摆手。

  于是,两人的队伍一下子变成了四人,旅社的大门并没有锁,四人一推开大门一股冷气就灌了进来。

  “吱嘎....吱嘎...”

  雪不知是什么时候停的,路上的雪大概到了脚脖子。

  四人踩着雪排成纵队向前走,这样后面的人就能踩着前面人的脚印前进,不用担心鞋会被灌雪。

  县城的鸽子市在城南一片堆废料场地中,王朗其实也没来过,但是他打听过位置,他一马当先地在前面带路,四人走了三十多分钟,终于来到了废料场。

  “大家最好在一起,别走散了。”王朗这是叮嘱道。

  此时的天还是黑的,可能由于刚下过雪的原因,来摆摊的人不多,来买东西的人更少。

  每个摊位前都摆着一盏马灯,这么没有叫卖声,摊主不是冻得直跺脚,就是三五成群地围一个火堆旁取暖。

  这里的卖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有粮食、肉、蛋以及一些需要“供应票”才能购买的生活用品。

  “你们看,那里竟然还有人卖布!”霍秀秀指着一个摊位说道。

  “走过去看看。”刘春兰拉着霍秀秀就往那个摊位走去。

  这年月,很多人还处于温饱线徘徊,而且布料作为衣服的必需品,跟粮食一样重要。

  农村每人每年只能领取三尺布票,可是做一套衣服最少也要十尺布,如果做女裙有会用得更多一些。

  两个嫂子这段时间赚了不少钱,应该是想给孩子们做身新衣服。

  “同志,你这布这么卖啊?”刘春兰和霍秀秀来到了摊位前。

  “一尺八毛。”摊主双手拢在一起,笑着说道。

  两女听后点点头,现在市面上是一尺四毛钱,但是需要布票,他这布虽然翻了一番但是却不需要布票。

  “能不能在便宜些,六毛怎么样?”刘春兰和摊主砍起了价。

  “大姐,六毛卖你我就赔钱啦!这样我给你七毛五怎么样!”摊主说道。

  二人一来一回,砍了将近一分钟,最后各退一步,以一尺七毛钱成交。

  “大姐啊!要不是这天实在是太冷,我说什么都不会七毛卖你。你们要多少尺布啊?”摊主好似吃了大亏似的。

  刘春兰和霍秀秀两人简单地商量了一下,然后刘春兰说道:“给我们来一匹。”

  摊主一听顿时喜笑颜开起来,他本以为遇到两个乡下婆娘,谁想到会是大主顾啊!

  要是知道,一匹布可是四十尺,也就是三十二块钱。

  如果交易达成,他今天也不算白来挨冻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