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业子骞的船上。

  陈实成功悄然上船后,他迅速从船尾溜进船舱。

  不似另一条船上载歌载舞的热闹,此间舱室中黑灯瞎火,寂静如水。

  他打开火折子,就开始在各个舱室中找寻女子用物。

  他循着从女护卫菖蒲身上捕捉到的穿戴寻找同样式样或者规格的物品。

  很快他便找去了业子骞所住的船舱。

  可还没进去,突然一柄利刃划过暗色,朝他的面门直刺过来。

  “何方鼠辈,胆敢夜闯王爷居室,还不束手就擒?”

  是常坤。

  他挥动长剑跟陈实交手起来。

  陈实身形灵敏,从后腰掏出一柄弯刀,挡下几次要害攻击。

  月色透过窗户照进舱室内,时不时映出二人兵刃相交的身影。

  利刃在黑暗中摩擦出火花。

  亮光偶尔照亮二人身上的细节。

  一会儿是他们的眼睛,一会儿是他们的腰带。

  陈实看到对方的武功路数还有武器后,当即大喝:“你是辽狗!”

  陈实生怕再打下去,暴露更多,当即破窗而逃。

  这时闻动静赶来的侍卫纷纷涌入。

  “老大,怎么回事?”

  “听着好像你跟人交手呢?”

  常坤沉脸:“有辽人在船上,大家加强戒备!”

  大伙儿看到破开的窗户,立马什么都明白了。

  常坤再次下令:“速将此事通报靖王殿下。”

  “是。”

  常坤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其余人跟我去别的舱室检查,看有无遗漏。”

  “是。”

  .

  姜晩娴这边。

  她脸上的面纱已被墨清漪扯掉。

  静立背对观众席,久久未动。

  崔兰新无语道:“墨王妃这是何意啊,难道是齐王您的授意?这便是您邀靖王前来的诚意?”

  业楚齐面色发黑:“胡闹!”他拍桌向墨清漪,“还不快给皇叔道歉?”

  他觉得今晚的墨清漪跟平时不太一样。

  行事激进的都不像她了。

  墨清漪却盯着身形神似姜晩娴的女子,胸腔心跳加快,仿若未闻业楚齐的恼怒。

  直到姜晩娴转过身,望向她,“墨王妃就这么好奇奴婢的容貌?”

  墨清漪惊讶:怎么会这样?

  面前女子的那张脸确实不俗,但跟姜晩娴完全是两个人。

  业楚齐见之,也有了些怔忪。

  虽然眉目间有三分像姜晩娴,但还是很不一样的。

  崔兰新心笑笑,悄眯眯望向身披月光淡定如水的俊玉之人。

  狐狸就是狐狸,这次又被他料中了。

  回想出发前,业子骞就说,以防在宴会上暴露姜晩娴的身份。

  他让崔兰新给姜晩娴易了容。

  崔兰新打小不学无术,家里几个兄弟都是习武的,他偏要剑走偏锋学医。

  学得多了杂了,江湖上的易容术他也信手拈来。

  今夜正好派上用场。

  他一展所长,心里得意,嘴上却再度说起了风凉话:“哎呀,真是扫兴。”

  业楚齐面色更加难看。

  墨清漪发现弄错了,连忙想要挽回一下。

  这时来人去到业子骞身边耳语,业子骞当即起身。

  见状,业楚齐也跟着起身,问:“皇叔,发生了何事?”

  业子骞沉脸:“来人禀报说,我的船上发现了辽人踪迹。”

  “什么!”业楚齐大惊。

  业子骞目光落到墨清漪身上:“既然我船上有,齐王船上也不得不防。”

  业楚齐郑重:“皇叔说得是,立即让所有人到甲板,挨个核对身份信息,搜查船舱有无漏网之鱼。”

  墨清漪表面无恙地回到业楚齐身边,实则内心一沉:糟了,陈实。

  她不是担心对方的安危,而是怕陈实被抓后,自己的身份也会暴露。

  大概两柱香的功夫。

  业子骞那边的人先来通报,说两条船上的人员,还有所有舱室都检查过了,都无问题。

  那边没问题的话,就只剩下业楚齐的三艘船的搜查结果了。

  他们的船已航行了三天,再有四天才会抵达靠岸,此间船上的人都是在汴京上的船,绝无可能中途上船或者下船。

  目下航行的流域已经远离陆地,除非那辽人**,否则只能依附在某艘船上藏身,再无其他可能。

  姜晩娴站在业子骞身侧,留意着墨清漪的反应。

  业楚齐正等着手下汇报结果,没怎么留意身边人。

  墨清漪表面不显,实际心里鼓跳如雷,她悄然攥紧袖摆。

  蓦然间,业楚齐将她搂进怀中:“漪漪莫怕,一切有我。”

  墨清漪稍作缓和,扯了个笑,偏头靠进男人胸膛:“有王爷在,漪漪不会怕。”

  原来,业楚齐看出了她的紧张,并以为她是怕船上进了辽人会伤害她。

  姜晩娴这边。

  业子骞侧目看着她,见她一直盯着业楚齐和墨清漪。

  他低声道:“你若吃味,我不介意再吃些亏。”

  意思,她也可以扑进他怀里装害怕。

  “……”姜晩娴就挺无语的,感情对方从刚才到现在一直觉得是他在吃亏。

  不过姜晩娴仔细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七年的边关戎马,让她跟别的女子不一样。,

  她没有男尊女卑,女尊男卑的想法。

  她觉得大家都是人,理应都一样。

  尤其上了残酷的战场,真就是不分男女。

  刀剑不会因为你是男是女,就对你格外优待。

  该扎在你身上,还是会扎在你身上。

  所以她再想想业子骞的话,觉得也没错。

  业子骞好歹是个王爷,还是当今官家的胞弟,身份尊贵不说,至今还未娶王妃。

  如今为了带上她,对外强行多了一个宠婢。

  而她,再过不久就会跟业楚齐和离。

  和离的名声,对汴京的女子来说并非光彩之事。

  她一个和离的,占了人家靖王大小伙儿的便宜,的确是人家吃亏了。

  姜晩娴低声:“多谢皇叔,但不用了。晚辈如今除了是您的宠婢,更是您的护卫。不必同那边一样,柔弱躲怀,惊惧如兔。”

  业子骞:“……嗯。”

  他刚低低应了一声,身旁便传来一声难以收住的憋笑。

  “噗……”

  不是崔兰新还能是谁?

  业子骞:“……”

  这时,业楚齐三条船上的人都前来禀报搜查结果。

  另外两条船都无恙,但业楚齐所在的这条船搜出了一具女尸。

  业楚齐:“女尸?”

  下一秒,两名士兵将尸体抬上来。

  就见,真是一具穿着夜行衣的女尸,而她的腰间正别着一柄弯刀,是辽人惯用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