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永禀报的同时还不忘抬头瞄姜晩娴,就好像在确认姜晩娴面具下的真容。

  方才在衙门监牢,他也一直在场,别人听不懂业楚齐所言,他肯定都听懂了。

  姜晩娴未免他看出来,只能大方地迎上他怀疑的目光,然后正常的惊讶问:“齐王找我?”

  “是。”宋永欠身应道。

  姜晩娴也微微欠身:“我是靖王殿下的奴婢,怕是不便前去,麻烦替我婉拒。”

  宋永抬头惊讶,旋即语气用带着一些恼然:“您……你怎能如此,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对王爷说的吗?”

  一副姜晩娴欠业楚齐一个交代的语气。

  姜晩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我自问与齐王不熟,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

  见姜晩娴软硬不吃,宋永也不知说什么好。

  他打也打不过,自然不能把姜晩娴强行带去见业楚齐。

  两难之际,业子骞温声传来。

  “想必皇侄是为方才你失手打伤王妃之事问责于你,也罢,你即是本王的人,犯了事本王也责无旁贷。”他冲宋永扬了扬下巴,“带路吧。”

  宋永:“……”

  姜晩娴:“王爷要陪奴婢一起去见齐王?”

  业子骞:“嗯。”

  姜晩娴:“不……太好吧?”

  “有何不可?”业子骞俯身欺近,盯着姜晩娴面具里那双好看的凤眸,眼带笑意道,“你可是本王的人。”

  姜晩娴:“……”

  业楚齐那边,墨清漪正被一群贾正旺举荐的大夫们诊治。

  听到大夫们都说墨清漪只是受惊过度,胸口虽说中了一掌,但明显施掌之人是刻意收了力道的,所以心脉什么的都无损。

  剩余之事他都交给了绿意和下人,他则第一时间派宋永在行宫大门守着,让他看到姜晩娴就把人带过来见自己。

  他正在行宫的莲池前等着,心里想了无数见到对方时要说的话。

  他相信姜晩娴跟业子骞没什么,因为以姜晩娴的性格,路上哪怕看似再出格的行动,也应该都是做戏。

  现在冷静下来,他也想通了很多。

  姜家家风正派,姜晩娴亦被熏陶得刚正不阿,所以那些香艳的故事压根就套不到她身上。

  而她跟业子骞一道南下,这其中定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只要她能向自己坦白,并能在此后待在他身边,他不是不可以既往不咎。

  他在心里乱糟糟地想着,蓦地,望见远处走来的熟悉身影,他脸上是肉眼可见的迫切跟笑意。

  可下一秒,看到姜晩娴身后跟来的业子骞,他当即脸垮下来。

  心里的不悦致使对方来到跟前,他直接脱口:“皇叔怎么也来了?”

  “难不成你想背着我,跟我的宠婢发生点什么?”

  被业子骞说得有些不堪,业楚齐脸色又比之前沉了沉。

  关键姜晩娴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怎么就被说成了偷人的感觉?

  业楚齐黑脸道:“皇叔是不是弄错了?这里可没有你的宠婢。”

  他伸手去抓姜晩娴的手腕,想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可别说抓了,碰都没碰到片衣角,就被姜晩娴躲开了。

  业楚齐瞪大眼睛,看着她并警告道:“你躲什么?”

  姜晩娴压低嗓音,甩锅:“齐王殿下逾矩了。”

  “我逾矩?姜晩娴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业楚齐气头上,直接曝出姜晩娴的名讳。

  姜晩娴牢记业子骞说的咬死不认,无动于衷道:“奴婢名叫菖蒲。”

  业楚齐气得白眼望天,他压了压恼怒,上前几步道:“我知道,你在生本王的气,有什么咱们回去说好吗?”

  说着伸手又要来拉姜晩娴,看似要先把人带回去。

  姜晩娴后退一步,业子骞同时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

  业子骞用扇子压下业楚齐的手,脸带温笑:“皇侄是太没把我这个皇叔放在眼里了。”

  他人是和悦的,眼神却带着不容造次的寒意。

  这是他从未在人前显露的冷厉。

  “……”业楚齐都不禁心里咯噔一下,忘了该有的反应。

  但他很快恢复,带着为人夫君的底气,争辩道:“皇叔,我喊你一声皇叔,希望你能对得起这声称呼。我都……我都没跟你计较……那种事了,劝你别得寸进尺。”

  业子骞摊手:“本王真是越听越糊涂了,你从在地牢起就纠缠本王的宠婢,何曾把本王当过皇叔?如今为了挖墙角,甚至不惜把本王的人说成是姜大娘子。你到底是何居心?”

  业楚齐被气笑:“皇叔?你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她,”他指着姜晩娴,“究竟是谁,不需要我点破吧?”

  “她是本王的宠婢。”业子骞坚持。

  业楚齐气得点头:“行,她是你宠婢是吧。你拿什么证明?”

  见业子骞不说话,他又冲姜晩娴问:“你是他宠婢?那你证明啊。”

  “齐王想怎么证明?”姜晩娴平静的问。

  业楚齐够唇冷笑道:“你有本事,当着我的面亲他。”

  “……”

  “怎么,不敢了?不敢就……”

  业楚齐话未说完,姜晩娴拉过业子骞,双臂绕过他的后颈,踮脚吻上业子骞的唇。

  其实她没想亲业子骞的唇,只是时间太短,她想换个地方又怕不够让业楚齐闭嘴,索性直直地吻上去,吻到哪儿算哪儿。

  她原以为业子骞应该会避开,自己也就亲个脸颊什么的。

  没想到业子骞没有扭开脸,就这样,两片微凉唇瓣贴到一起。

  姜晩娴心有愧疚,但她行事从不后悔,索性闭上双眸。

  可闭上后,唇瓣上传来的柔软触感更加清晰。

  很奇怪。

  她心跳莫名地加快,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业楚齐那边,已经哑然原地。

  当初追求姜晩娴那么多次,他也就牵过姜晩娴一次手,亲过她一次脸颊,更多的就没有了。

  哪怕大婚之夜,他也因双腿被废,没有碰姜晩娴一根指头,人都是在书房过夜的。

  他虽对姜晩娴千般怨怼,但心底还是将她视为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

  如今他亲眼看到她亲别的男人,不动怒是假的。

  业楚齐垂于两侧的双手成拳,捏紧,青筋曝出,咬牙挤出一句:“算你狠。”

  扭头大步离开。

  宋永见状,赶紧跟上主子。

  就连宋永都知道业楚齐为何不拆穿姜晩娴的身份,因为姜晩娴都亲别的男人了,业楚齐若仍执意揭穿她,不就等于给自己做了顶绿帽吗?

  这个时候不走,难道留在那里继续丢人吗?

  姜晩娴放下脚尖,低着头:“对不住了皇叔。”

  她心率不稳,不敢看业子骞,生怕对方生气。

  即便对方脾气再好,这都亲上嘴了,是个圣人也该动怒了。

  她把心一横:“虽说是权宜之计……皇叔要打要罚,晚辈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等了半天,她没发现面前的男人早就僵直在原地,大脑空白一片。

  她发现不对劲,抬头:“皇叔?”

  业子骞将将回神,生怕被姜晩娴发现脸上的红晕,迅速转身,不连贯的说:“罚?对,要罚的……容我想想。”

  他走,姜晩娴也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回到南柯殿。

  常坤前来复命,他带来了一条血淋淋的人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