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心何忍啊你!”

  “哟,还真是。”业子骞象征性瞅了一眼。

  “可不是?”崔兰新放下手。

  “要不我给你拔了吧?”业子骞提议,作势抬手就要帮这个忙。

  崔兰新立马闪到姜晩娴身后:“菖蒲救我,狐狸他要害我。”

  业子骞笑得人畜无害:“我明明是在帮你。”

  “呸,你帮我?小孩子都知道白头发不能拔,一拔长一堆。”

  崔兰新说完,生怕遭了业子骞毒手似的,拔腿就往外冲,遥遥地还扔下一句。

  “我不管,我要休息,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业子骞发笑:“出息。”完后看向刘献,“去把药方要来,然后把药送来这边。”

  刘献拱手:“是。”

  姜晩娴见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她也不甘落后道:“既然崔侍郎要休息,那城里救济点的巡视就交给我吧。”

  她说着就利落地朝外走。

  不想后头之人极快地跟上了她的脚步。

  她扭头:“皇叔这是?”

  业子骞一只手负后:“闲来无事,我也一同去看看。”

  姜晩娴想起业子骞此次南下是代天子之行,确实该对百姓之事勤勉上心。

  “嗯。”她点点头没作他想。

  路上,看着城中百姓的安居乐业。

  姜晩娴颇为欣慰道:“看来崔侍郎这些时日,确实劳心劳力,这才换来了洛州城中一派祥和。”

  “嗯。”业子骞低低应了一声。

  姜晩娴突然想起李家爷孙,撑着下巴思考道:“可既是如此,为何城中还有人想对皇叔不利?”

  业子骞:“这就得问贾正旺了。”

  “嗯,”姜晩娴也有同感道,“洛州是贾正旺的辖区,若有其他人想做手脚也势必躲不过贾正旺的眼睛。我们这才回洛州就先后遇上了几波人行刺,若非贾正旺授意,这些歹徒绝不会如此猖獗。”

  “李家爷孙估摸着是被利用了。”业子骞点出关键。

  “所以皇叔才没有追究他们的罪责?”

  “嗯。”

  姜晩娴恍悟:“将他们监管起来,皇叔其实并非意在让他们说出背后指示者,更多的是想保护他们吧?”

  业子骞目露悲悯:“一个老人家带着小孙儿不惜冒死也要行刺皇室贵胄,这得下了多大的决心?若让幕后之人知道他们尚在人世,只怕会对他们灭口。”

  姜晩娴拱手敬佩道:“皇叔仁慈,相信假以时日李家爷孙定能明白皇叔的苦心。”

  业子骞笑笑,然后看向身边人:“你是在宽慰我?”

  姜晩娴想起一路上,业子骞都被骂成狗王爷,那些人无一不是喊他**。

  她觉得业子骞生来尊贵,应该从未经历过这些,心下定是不太好受的。她下意识就带了些宽慰的心理,不曾想被业子骞觉察了去。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自圆,业子骞倒洒然道:“无妨,我从不在意这些。”

  姜晩娴:“是晚辈多言了。”

  “那倒不会,你关心我,我很高兴。”

  “……嗯。”姜晩娴点点头,又将话题拉回,“那由此可见,幕后定有人诽谤皇叔,故意利用了那些难民,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贾正旺,或者是跟贾正旺有关系的人。”

  业子骞:“河南州府上下联合贪墨是板上钉钉的事,如今我们手上已经积攒了大部分的证据,接下来只要露出破绽,不怕他们不上钩。”

  “皇叔是想以身为饵?”

  姜晩娴之所以这般想,那是因为路上多番遭受行刺,他们已能确认那些人的目标就是业子骞。

  他们要杀业子骞!

  再没有比将目标暴露在视野中,更快引出杀手的办法。

  “你怕了?”业子骞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问道。

  姜晩娴勾唇的笑意中带着几分自信:“怕他们不来。”

  “哈哈,我就欣赏你这股魄力。”业子骞突然爽朗的笑起来,听得出来,他当真是很欣赏姜晩娴的。

  姜晩娴与有荣焉的笑笑,忽而又皱起眉心:“不过有一事晚辈想不通,他们是怎么怂恿那些难民的,难民中不可能全是胸无点墨之辈,今日那名为首的壮汉,晚辈看得出,他是个头脑清晰又良善的。他们的目标很明确,除了杀皇叔外,没有伤害一个无辜百姓。”

  业子骞还没回答,前面不远处的救济点突然传来吵嚷。

  “给我打!狠狠地打!”

  姜晩娴和业子骞顺着声音过去,准确来说声音是从救济点附近的一个巷子里传出来的。

  他们过去时,巷子口已经围好些人。

  里面的人说话声音很大,似乎是专门把街上的人吸引过来一样。

  “为何打我们?”两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兄弟,趴在地上问。

  他们身上的衣物在一顿胖揍中,变得更加破烂。

  “是啊,为何打我们?我们是按照靖王贴出的告示,从灾区赶来洛州接收救济的,难道告示有假?”

  为首的之人穿着救济点的**,将一边嘴角勾得老高。

  他迈步来到兄弟俩跟前,蹲身拍着两人的脸颊,侮辱道:“所以说你们都是些猪头脑子呢,靖王何等尊贵,怎么可能会真的管你们这些蝼蚁的死活?”

  “你是何意?难道靖王并没有想救济我们?”

  “不然呢?当真把银子花在你们这些**命身上,还不如上兰楼找花魁快活呢。”

  “什么!”哥哥傻眼了,脸上显出被诓骗的震惊。

  弟弟义愤填膺地握拳:“我早有耳闻,靖王素有纨绔之名。朝廷派这样的人南下,分明是拿我们的命当儿戏!大周有如此的王爷、如此的朝廷,亡国不远矣。”

  为首的男子抓住他这句话,当即起身,横眉怒骂道:“胆敢辱骂王爷,给我狠狠地打!往死里打!”

  “狗王爷!昏君!”

  “大周亡国不远矣!啊——”

  “竟敢对王爷和朝廷不敬,打!重重地打!”

  “啊!”

  “啊——”

  “狗王爷!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他!啊!”

  兄弟俩咬牙切齿地惨叫,近乎歇斯底里的诅咒。下一秒,一道快如雷掣的身影闪进巷子。

  为首男子还未反应过来,那些殴打兄弟俩的人不消片刻就被通通撂倒在地。

  等他反应过来,扭头的瞬间都没看清来人一片衣角,迎面就被一记提膝击中正脸。

  咔——

  鼻梁骨传来断裂的脆响。

  紧接着他脑袋带身子,重重砸向身后的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