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兰新看去时,业楚齐已然离开席位。

  “他要出恭?”崔兰新说完,业子骞摇头坐下。

  崔兰新见状,只能抓着酒盏回了自己的席位。

  但他二人都没将目光离开过业楚齐。

  就见业楚齐缓步走向御前,他现在还不太利索,只能正常缓慢地行走。

  但如果不细看,几乎跟正常人无异。

  他突然就来到御前跪下的行为,让众文武百官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猜不到一个刚回来的战王,想要向当今官家说些什么。

  “陛下,臣斗胆,想请一道赐婚旨。”业楚齐说完磕头下去,“望陛下恩准。”

  周文帝眼窝凹陷,他连咳好几下,才得以气顺地问:“哦?朕记得你已娶了一位王妃,如今请旨,是想娶谁家的千金啊?”

  周文帝望向百官,百官面面相觑。

  谁都不知道业楚齐是瞧上了谁家的女儿。

  业子骞面上无恙地在喝酒,实则眼神已经带了冰碴。

  唯有了解他的崔兰新抱臂打了个哆嗦:“好好的,怎么就生气了?”

  “谁生气啦?”跟前为他斟酒的宫女俏皮地问了句。

  崔兰新想要勾她的下巴,却被身旁兵部尚书的父亲瞪了一眼。

  崔兰新立马收拢撩拨小宫女的心思,不苟言笑地望向业楚齐的方向:“咳咳,看戏看戏。”

  业楚齐依旧跪着。

  他身姿挺拔,许是在边关多年,形体看似有些消瘦,但他此刻目光坚定如炬。

  “回陛下,臣想娶的只是一个庶民。”

  此言让周文帝一下来了兴致。

  “哦?一个庶民?”

  业楚齐拱手:“是。她曾救臣于危难,多次舍命相护。臣,倾心她,要娶她!”

  周文帝刚要说什么,一道沉磁的声音从席间响起。

  “可本王怎么听说,当初齐王高调求取姜家嫡女时,曾当众允诺娶姜家女,永不纳妾。”

  说话的正是业子骞。

  所有人都望向业子骞所在,只见他冷白又修长的指尖慵懒地抓着酒盏,像极了在欣赏一件珍宝,说话时愣是连业楚齐的脸都不看。

  多少有点羞辱的意味。

  业楚齐紧了紧牙关,极不情愿地喊了一声:“皇叔……”

  “诶,”业子骞应得快,“听叔一句劝,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既答应了别人不纳妾,就得重信守诺。”

  业楚齐眼有鄙夷,哂笑道:“能从皇叔口中听到这番话,当真是稀罕事。说到一诺千金,皇叔岂不是要把城西的秦楼楚馆都搬回王府了?”

  周文帝下意识掐住指尖,才没笑出来。

  席位下,崔兰新也是憋笑困难:“齐王长本事了,居然敢当众给那狐狸难堪。啧啧啧,齐王后途堪忧喽。”

  跟前斟酒的小宫女不解地问:“为何?靖王纨绔是整个汴京都知道的事,齐王说的也没错啊。就因说了实话,齐王就要遭到靖王报复?他俩不是叔侄吗?”

  崔兰新哼哼:“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大周建国八百年,皇家后嗣繁衍无数。齐王那支血脉旁得不能再旁,哪里能跟靖王相提并论?靖王可是当今官家的亲兄弟,你懂不懂?”

  小宫女连连点头。

  崔兰新喝了她倒的酒,放下酒盏又道:“还有,有些人呐,明明就很痴情,非要扮那纨绔挡桃花,也不知给谁守身如玉……”

  小宫女惊讶:“啊?您说的是……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