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一把挽住孙桂花的手臂,亲热劲儿十足。

  “嫂子,你意思合家后,交给我当家呀?那我可太开心了!既然让我做主,那房子太旧,干脆推了重盖,大哥要是有空,帮我寻几个能干会干的,工钱按日结算,原本我是要自己出钱的,既然不提分家,剩下的大哥嫂子帮个忙,今后搬进去也不怕村里人说你们占我和子怀便宜,你说是不?”

  孙桂花脸都绿了,把手臂从陆锦怀里抽出来,提着嗓子喊:

  “什么?重盖?你知道盖一个房子要多少钱吗?我们家的钱都给谢子怀看病用了,一个铜板都没有!”

  陆锦一脸为难:“房子是村长许给子怀的,你们去照顾是好事,可要是一毛不拔的合家,我怕村里人戳你们脊梁骨,说你们占一个瘫子的便宜,多少出点钱也是为了你们好。”

  谢子贵拉着孙桂花,不让她再说话。

  陆锦暗笑。

  大便宜占不上,小便宜定然不会放手了。

  “或者,让大哥帮着张罗,我给大哥开工钱,至于合家的事儿,以后再说?”

  孙桂花一听,不但不用出钱,还能挣钱,那还有啥不行的,至于合家,回头让谢枫去找他二叔,准能成!

  当即让谢子贵应了下来。

  “明日我就去村里找人拆房子。”

  陆锦朝树上的小猴子喊:“谢枫,你二叔说想你了,想让你去家里住几天,你可愿意?”

  谢枫出溜从树上滑了下来。

  “愿意,现在就走!”她娘手里还抓着扫把呢,晚一步就要挨打了。

  陆锦想说不急,明早再过去,谢枫已经跑没影了。

  这下轮到陆锦发愁了,半夜俩人突然消失,万一让孩子看见再吓出个好歹咋整。

  谢枫不但提前跑到陆家,还非要和二叔一起睡。

  “我要照顾二叔!保护二叔!”

  陆锦看向谢子怀:咋整?

  谢子怀摸了摸侄子的头:“今夜二叔有事儿,你去和陆程一起睡。”

  谢枫抬头:“你是不是要和陆锦生孩子?”

  谢子怀的脸刷的红了。

  陆锦憋着笑:“你个小屁孩儿,懂生孩子是咋回事儿么!”

  “我娘说了,男人和女人住在一个被窝里就会生孩子,我二叔讨厌你,才不跟你一个被窝睡觉!所以我必须保护我二叔!你去找你娘睡去!”

  从前对陆锦的恨,谢子怀曾毫无保留告诉了大侄子,童言无忌,此时倒是尴尬了。

  “二叔今晚要写一个重要的文章,不得有人打扰,你去找陆程,帮他复习一下我教他的字。”

  谢枫听谢子怀这么说,只好离开。

  走之前还不忘提陆锦:“你要是敢欺负我二叔,等我长大当了县太爷,就叛你流放千里!”

  “行,那就等你考上县太爷再说!”

  陆锦把人推到门外,关门落锁。

  “这孩子对你倒是真心,以后有他照顾我就放心了。”陆锦随口说。

  术后恢复哪是一天两天的事,三个月能正常行走,半年后差不多与常人无异了。

  谢子怀看向陆锦,微微皱眉。

  “你很想与我和离,即便我恢复如常人?”

  陆锦:她说啥了?

  “你不想吗?”陆锦反问,“与其等你腿好了把我休了,倒不如我自己先提和离,这样就算是我休你!免得人家说你忘恩负义卸磨杀驴。”

  陆锦:咦?好像这么说把自己给骂了?

  谢子怀垂目沉思,却没再开口。

  “走吧,手术去。”

  陆锦第一次全程独立完成一台手术,连个助手都没有,陆锦倒是不担心这个,她担心的是手术过程需要**衣服,谢子怀怕是会抵触。

  让她意外的是,消毒,麻醉,开刀,接骨,谢子怀全程十分配合。

  甚至在手术过程中还和陆锦聊天。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的医术?”

  “你给多少人做过这样的手术?”

  “你不是在戏耍我,对吧?”

  陆锦趁着擦汗的功夫,笑着反问:“你既然这么不信我,还敢让我对你动刀子?不怕我杀了你?”

  谢子怀沉默半晌,轻叹道:“哪怕有一丝希望,也想试试,成,是我的运,不成,是我的命。”

  陆锦缝合最后一针,长舒一口气:“自打遇见我,你的运就已经来了。”

  手术很成功,只是**失效后,连续两天谢子怀都疼得满头大汗,每次陆锦都要不停给他擦汗,换汗湿的衣服,直到止痛药起效。

  每天在病房里输液吃药伤口消毒,穿固定腰带,折腾好一通,等谢子怀睡着了,再带出来,由谢枫照顾饮食起居。

  陆锦突然同情起医院的护士们,不吃不睡的照顾病人比做手术累多了。

  谢枫很奇怪,自从搬到陆家住第一天开始,二叔连起床都不能了,明明先前双手撑着上半身还是可以自己吃饭解手的。

  而且,他腰上带着那一圈硬硬的布料,是什么东西?

  “二叔,是不是陆锦那恶婆娘又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打不过她可以给她下泻药老鼠药!”

  谢子怀伸手去捂大侄子的嘴:“不可!”

  “我教你的书都白读了?害人之心不可有,就算有也不能说出来!”

  谢枫点头:“我知道了……可是她欺负你,咱们不能这么忍着呀,难道真要等你被她害死,等到我将来有本事了才能给你报仇吗?还要好久啊!”

  谢子怀有点儿后悔曾和一个孩子说那么阴暗的话,陆锦近日的关怀,让他不知不觉间已经淡忘了婚后三日的折磨,甚至他有时候会想,那几天的非人待遇,是否与治病有关?而并非她的故意为之?

  “她没再欺负我了,先前跟你说杀她给我报仇的话,都忘了吧。”

  谢子怀自己都没注意,他已经慢慢接受了陆锦,甚至开始为她脱罪了。

  “她会些医术,帮二叔治了伤,说不定过几日,我就能下床走动了。”

  陆锦说了,大概术后半个月就能试着走几步。

  谢枫惊喜过度,一把抓住了二叔的腿:“真的吗?”

  谢子怀皱眉:“枫儿,你抓疼我了!”

  话音刚落,叔侄俩都愣住了。

  自从一年多前腰部受伤,谢子怀的双腿再无知觉,此时突然喊疼,两人都震惊不已。

  谢子怀抬手拧了一把腿上的肉。

  谢枫问:“二叔,疼吗?”

  谢子怀声音颤抖,红了眼眶:“真的……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