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哉,如此也算一场终了,只是可惜了女王。”

  这是唐僧在听闻真相之后唯一说的一句话。

  八姐和沙老三以及敖烈当即凑到我身后私语起来,听得让人有些烦躁……

  “出大事了,师傅是不是接受不了这打击?失心疯了,你们听听这说的是哪门子的话!”

  “二师兄,休要胡说,莫不是师傅太过无奈,只能以此掩饰?”

  “呸,你这大胡子忒没脑子,几日相处之下郎才女貌,佳人成双,师傅还没成佛呢,七情六欲你懂不懂啊。”

  “二师兄,我也觉得……或许师傅看开了。”

  “啧,你这小白龙还真是单纯,一看就没好好谈过恋爱,俺老猪一眼就看出他老人家在强撑,这样子……”

  我皱起眉头,深吸一口气。

  “别说了!”

  呵住他们三人之后我来到唐僧面前。

  “师父,俺老孙知道您心里不好受。”

  “但女王当时已是无怨无悔,甚至临行前还希望与您来世再见,今生不得成全,只愿还有下辈子之缘,她托俺老孙把话传过来就是了结最后的遗愿了。”

  唐僧认真的看着我,最终依旧是平静的摇了摇头。

  “悟空,你们也该看开,佛说缘中可见就是造化,缘散相别也是因果,不可强求不能弃,女王深明大义,为了举国百姓献身当被铭记,娑婆世界受苦自然能抵达苦海彼岸,我等无需太过挂怀。”

  说完之后对方向着西梁女国的方向遥遥行了一道礼。

  只有我看得出来,唐僧这持的并不是佛门的敬礼,而是专属于僧人送别的践行礼。

  “好。”

  随后对方没由来的说了这样一个字。

  八戒他们面面相觑,但是此刻的我大概能明白这个字的意义。

  若有来生是为问。

  一语言好是为答。

  此间太多事说不清,道不明,甚至无法直面,只能任由其错过。

  唐僧转身便带我们离去,就在侧身的瞬间,刀削般坚毅的脸庞略微变化。

  一抹晶莹之光飘渺消散而去……

  八戒他们站到我的身旁。

  “猴哥,师傅刚刚是落泪了?”

  “菩萨低眉,佛陀落泪,师傅只不过是个还没有完全得道的僧人罢了,料也无妨。”

  我苦笑一声,招呼他们启程。

  “别胡思乱想了,跟上。”

  究竟是唐僧看破了生死,还是看透了今生的缘分,我尚不知晓……

  但是那一滴圣声垂泪证明了他还是有情有,有血有肉且情感充沛的活人。

  没有人可以在这种时候完全将自己的私心欲念摘除干净,若真如此,那么人间大爱小爱就都是虚妄空谈了。

  哪来的男女欢情私念只能为众生小爱一说?这些都是这苍生大爱罢了!

  像唐僧这般不脱离苦海才是真正的解度世人。

  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若真的毫无感情了,反倒才会被大道所抛弃。

  “悟空,我们距离天竺还有多远?”

  “师傅,过了前面那座七绝山就算是到了。”

  “好。”

  我认出了那座距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的远山就是七绝,山上有蛇,而且还是吞人性命的大蟒,吃人肉修炼成精,祸害百姓至极。

  这是正常情况下的剧情走向,但我深知接下来一切都不是常态,所以绝对要多加小心。

  “七绝山,听这名字就不是好地方。”

  “师傅,咱还是绕一绕吧。”

  八戒满脸丧气,最近一段时间除了干仗就是拼命,从女儿国打到毒云京,要是再发生冲突还不知要累成什么样子,一时犯了懒。

  “不,就从这走。”

  不等唐僧开口,我先断了对方的念想。

  “你这猴子,太欺负人啦!”

  八戒听闻当即不乐意起来,开始哭丧着脸和唐僧抱怨着自己的不易,一时间除了发牢骚,数落我就是哭嚎卖惨。

  “俺老猪没日没夜跟着你这猴头玩命,脑袋挂在腰上受苦,现在想偷个空都不行,你这是没把师傅放在眼里啊……呜呜呜!”

  看着八戒哭的如此伤心,唐僧也动了恻隐。

  毕竟这种时候绕一下也就是很简单的事,若是一味硬闯反倒不太合理了。

  “悟空,不如我们……”

  “师傅,我看到山顶的佛光了。”

  我已经停下了脚步,眼神怔怔的看向远方。

  “佛光?”

  唐僧一听就来了兴趣,这一路上遇到的佛寺太少了,眼看到了天竺,终于有了佛迹!

  不管那佛光究竟源自何处,该拜总是要上去拜拜的。

  于是也不顾八戒说什么,当即决定继续前行。

  沙老三和敖烈自然也没有意见,跟上去便是。

  只有八戒一人满脸怒气的凑到我身旁。

  虽然这厮平日里畏惧于我,但这时还是咬牙切齿的低声吭哧起来。

  “猴子,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想看俺老猪把这一身肥膘累坏在路上?”

  “咱又没得罪你,为什么非得走这处不可?山上还冒出佛光,为了捉弄你这苦命的师弟,还真是什么鬼话都想得出来。”

  我听着也有些生气,一把揪住对方的耳朵。

  “你这呆子,想收拾你还用骗师傅?”

  “俺老孙的火眼金睛什么时候错过?别说一眼看透佛光,就算是把那山头上上下下查个清楚也不成问题!”

  此刻的八戒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即开始苦着脸叫唤起来。

  “哥哥松手,俺知道错了。”

  “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快快松手,痛煞我也!”

  我一把将其甩开,示意他赶紧跟上去。

  虽然还是有些不满,但八戒也不再多说什么,扛着耙子就追上了他们。

  我一个人走在后面,此时的心思极其沉重。

  并非是因为八戒胡闹,而是我所见之景。

  因为刚刚那一眼看过去不是能够看到佛光,还能够看到七绝山顶上的其他景象。

  正如我对八戒所说,火眼金睛不智能看透远方,还能窥破真相。

  有件事没有和唐僧他们交代……

  因为我觉得太过于蹊跷了!

  那就是我刚才看到的不只有山顶氤氲的佛光,还有在佛光之下呈现出来的巨大庙宇。

  其他宝刹我或许认不出来,这个绝不可能错。

  因为当时呈现在我眼中的正是万佛栖身之地。

  雷音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