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直暗暗关注季宴时的孙五爷,注意到季宴时的异常。

  换以往,他定会欣喜若狂。

  这会儿却高兴不起来。

  在沈家时日并不长,他却也莫名觉得自己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也会因为沈家人的关系为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公子有些难过。

  想必王爷亦是如此。

  他最近甚至偶尔会生出“王爷恢复不了记忆和神智就在这里跟沈家人过也挺好”的念头。

  ***

  接下来几天,沈清棠安心在谷中养胎。

  其余人各自忙碌。

  李素问忙着给大家做过年穿的新衣裳。

  沈清柯和沈屿之在沈清棠的指导下要先把蔬菜大棚的框架搭起来。

  沈屿之清理出来的两块空地并不小,每一块地宽约十丈,长约百丈。

  这面积要放在现代盖两个大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然而这是材料有限的古代。

  沈清棠看过沈屿之砍回来当骨架竹子后,重新更改了蔬菜大棚的大小。

  竹子没有二十多米长的,韧性也不足以支撑那么重。

  只能搭建宽约六米长约三十米的小菜棚。

  这样就相当于把空地的宽度变成了长度。

  一块百丈长的空地上,按照四尺的间距来算,能搭建最起码十二个小菜棚。

  两块空地就能搭二十四个。

  以后有需要还可以再接着往前开荒继续往前搭建。

  当然,目前的材料不足够搭二十四个,搭建两个都有点紧吧。

  沈清棠跟沈屿之商量着先搭建一个蔬菜棚出来,育苗用。

  腊月十五那日从园户家买回来的蔬菜种已经陆续开始发芽。

  买回来的蔬菜种先用水泡一天,具体泡六个时辰还是二十四个时辰要看蔬菜种的品类。

  这样能提高发芽率和抗病能力。

  之后把蔬菜种分门别类放在容器里,用浸透的棉布盖在蔬菜种上,放在温泉边。

  一直等到它们发芽为止。

  等小蔬菜棚盖好,恰好可以育苗。

  小蔬菜棚顶高大约在八尺,肩高四尺。

  每个大棚都需要边立柱、中立柱和拱杆等。

  十六根二点五米高的小杉木做中立柱,长一米半的小木桩做边立柱,竹片作为拱杆。

  大乾人不习惯用米作为计量单位,沈清棠跟沈屿之和沈清柯商讨时,还得把米换成尺或者丈。

  为了结实,蔬菜棚顶还加了两排竹竿用以固定和支撑。

  弄好后得等卖灯笼的老汉把草苫子送过来才能进行下一步。

  离约定取草苫子的日子还差三天,父子俩便又转头去盖偏房。

  孙五爷大约脸皮没表现出来的那么厚,他吃过晚饭以后摆弄他那些药材,白天会自动自发干些力所能及的活。

  比如会帮着刨木头。

  这个活,可以坐着干。

  或者帮忙烧石灰岩。

  沈清棠其实也没闲着,只是不干体力活。

  她一直在思索租下来的铺子应该做什么营生。

  她会的东西太多太杂,总得选一样适合沈家,还能在北川赚钱的营生。

  开铺子不像摆摊,摆摊流动性大,机动性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摆摊可以今日卖猪皮冻明日卖肥皂。

  商铺位置固定,空间有限,选定一门生意就得一直干下去。

  就像穿越之前那些大集团,在成为跨多行业的集团之前,最初成立的公司只专营一种业务,等有了足够的实力和资本才会跨行业经营。

  比如她偶像雷总,做手机起家,手机做大做强后,才开始多行业经营,什么插排、汽车、智能家电等等。

  尤其北川眼下的经济环境沈清棠有点看不懂的情况下,更难抉择从事什么行业。

  沈清棠不是学经济的,对经济学知道的不多,跟自己最息息相关的也就知道通缩和通胀。

  通胀就是通货膨胀,货币贬值,原本一块钱的东西在通胀时可能需要十块甚至一百块才能买到。

  通缩相反。

  北川偏偏两者都沾。

  按人均收入看,似乎大概是通胀。

  按物价看,好像又是通缩。

  这大约因为收入只是虚高。

  就好像官方流通下来的货币或者其他地方流过来的货币只是在北川百姓手中转了一圈又集中回去。

  北川百姓依旧还是过着通缩的日子。

  不管经济学上怎么说,北川现在经济的状况并不好,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沈清棠不懂经济,却多少懂点市场。

  当经济不景气时,往往会出现“口红”效应。

  口红效应说的是明明经济不景气,口红销量却会变高。

  越在经济萧条的背景下,生活困难时,人们通过削减消费,省下来的钱反而会拿来买非必要的廉价品来获得短暂身心慰藉的一种消费观。

  在这样的北川,什么是“口红”呢?

  坐在桌边的沈清棠拿起笔,在纸上写下衣食住行用。

  每个字下面分门别类的写出廉价的非必须消遣品。

  她现在的字很有进步。

  大抵归功于原主训练出来的肌肉记忆。

  之前沈清棠脑子里对北川文字没有概念,一落笔就是现代字写法,手自然不会,写的歪歪扭扭四不像。

  但是换成大乾文字,肌肉记忆的优势就体现出来。

  写字便有几分原主的风格。

  比起沈清棠,家里还有一个更闲的人,季**。

  季宴时打坐的时间越来越长。

  沈清棠猜测是因为“泡药浴”的关系。

  孙五爷味觉失灵,只能重新调配了药方,做出了不用吃的药。

  拿人手短的沈清棠协助孙五爷,在季宴时泡温泉时,把活水关掉,药末撒进温泉池里。

  只要季宴时不低头喝温泉水,就不会察觉水里的异常。

  如今已经泡了几天,季宴时还没发现异常。

  不过孙五爷自己也没底气这药多久能见效。

  只能在沈清棠故意气他说他是庸医时,底气不足地大声反驳:“那么大一池水,一小包药粉,通过皮肤才能吸收多少?怎么就是我庸医?!死丫头!说话忒没良心!以后不给你药方了。”

  只能拿“以后”说事,冻疮药配方已经给了沈清棠。

  老人常说,两种人不能得罪,一种是先生,另外一种是大夫。

  鉴于孙五爷是大夫,沈清棠一般见好就收,笑嘻嘻地给孙五爷倒上一杯茶。

  “孙五爷,你医术高明,一定能治好季宴时!”

  孙五爷很受用,喝了口热茶,眯着眼点头,“那是!”

  “五爷,你从医多少年了?”

  “四十余载。”

  “五爷,你从什么地方来?”

  “南边,离这里远着呢!”

  “……”

  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孙五爷有问必答。

  “那你跟季宴时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