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春雨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只认识季十七。”

  见沈清棠面露疑惑又补了一句,“季十七就是郑凌川。大概郑凌川是季十七的真名。”

  沈清棠恍然点头。

  向春雨朝沈清棠竖起拇指,“你是我见过最清醒最冷静最聪明的小姑娘!”

  沈清棠若有所思地补了句,“郑凌川是从军后改的名?季十七是季宴时的季?看季宴时日常的做派定然不会给会当逃兵的人改姓。所以,你们都是军中之人?”

  向春雨愕然,才夸完沈清棠聪明,却没想到她举一反三,一下猜出这么多,刚想张嘴,就见沈清棠摆摆手。

  “别!别告诉我!当我什么都没说,我以前什么都不知道,以后也什么都不知道。我只希望你们赶紧治好季宴时,带走他。”

  好奇心害死猫!

  沈清棠如今活得很有滋味,上有父母疼,下有儿女双全,中间还有个好哥哥,一家人拿她当宝贝,一点儿都不想死。

  ***

  三月中旬,已然昼长夜短。

  天才蒙蒙亮,沈清棠就听见郑老伯在院门外喊:“沈老弟,起来了吗?”

  沈屿之应声。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睡意。

  沈清棠也跟着起床。

  两个小家伙每日寅时就会醒来……拉臭臭。

  两小只如今马上三个月,夜里起夜次数变少,每日清晨雷打不动的拉臭臭。

  沈清棠必然得跟着醒来,给他们擦洗。

  当然,只要打开窗户,一定会有季宴时在外面等着。

  季宴时会帮着打水,但是不会帮着洗尿布,只会扔掉。

  沈清棠发现家里尿布越来越少时,才意识到每次季宴时拿出去的尿布从来没有人见过。

  沈清棠就问季宴时:“你把糖糖和果果的尿布都扔掉,他们俩以后用什么?”

  季宴时的回答是掏出二两银子递给她。

  沈清棠:“……”

  所以宁愿不吃牛排也不舍得给她的银子是拿来买尿布的?!

  于是沈清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季宴时扔粑粑布。

  正好,她也不想洗。

  照例把脏的尿布递给季宴时,再把温水接过来。就见沈屿之打着哈欠从厅堂里出来,给郑老伯开门。

  不等沈屿之开口,郑老伯就对季十七道:“还不谢谢恩人!”

  季十七双膝跪地,二话不说就对着沈屿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沈屿之顿时清醒过来,忙弯腰去扶季十七,嘴里对郑老伯道:“老哥儿,你这是做什么?”

  季十七哽咽道:“沈叔,我爹都跟我说了。没有你们就没有他们。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从年前到现在,沈家人每一次进城他都知道。

  自然也清楚是沈家人是如何帮助他们家人的。

  谢恩,谢的真情实意。

  “举手之劳罢了!再说,这算哪门子救命之恩?都是郑老哥一直在帮我们,年前帮我们打草苫子。现在帮我们种菜种地。”

  “说起种地。”郑老伯一脸为难,“我有个不情之请。”

  “老哥你说。”

  “昨个你也听见了,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当了逃兵。”郑老伯连连叹息,“还是逃兵中的逃兵。不管再怎么不成器,到底也是我生养的。如今他们无处可去,可否能一起留在山谷中?”

  “当然可以!”沈清棠从窗户里探出头,抢先一步回答,“是吧?爹。”

  沈屿之“啊?”了声,略一犹豫应了下来。

  郑老伯立马道:“还不赶紧去蔬菜棚里收菜去?你是打算等着人请吗?”

  “哦!”季十七憨厚的笑笑,摸摸脑袋,离开。他一声呼哨,从隔壁院子里陆续走出几个汉子,跟着他一起去蔬菜棚。

  沈清棠特意扫了眼,其中没有那几个书生模样的人。

  沈清棠在季宴时的帮助下,给果果糖糖换洗完,顺便穿好小衣服擦干净小脸才把孩子递给季宴时,捯饬自己。

  等她出来,板车上已经装了满满当当的一车蔬菜。

  果然人多力量大,平时没有这么效率。

  沈清棠走过去,主动跟季十七打招呼,“郑大哥,辛苦了!谢谢!”

  季十七显然对沈清棠不陌生,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棠姑娘好。都是我应该做的。”

  沈清棠眯起眼打量季十七,“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季十七抬头看了沈清棠眼,又迅速低下头,“应……应该没有吧?”

  沈清棠不置可否,转身离开。

  ***

  吃过早饭,沈家人进城经营铺子。

  还是郑老伯赶牛车来送他们。牛车他一会儿还得赶回山谷去干活。

  一路上郑老伯都在絮絮叨叨说着季十七的事。

  大意季十七从小是个懂事、孝顺的好孩子,按理说即使战死也不会当逃兵。是他们那个将军不做人,对上敌人不战就认输。

  三番两次的不战而降,季十七这个烈性子受不了,和几个战友一商量就逃了出来。

  入了伍的人,也是会建军籍,入名册。

  逃兵被抓到要砍头的。

  所以希望沈家人收留季十七和他无家可归的战友们,并且对外保密。

  “恩公,你们放心!我用我孙子的命发誓,我儿子绝对不是那等狼心狗肺之人,更不会恩将仇报对你们不利!

  我会带着他们在谷中干活。他们都说不要工钱,只求一口饭吃。”

  沈清棠再一次抢在沈屿之前头开口,“郑老伯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们肯定会做到,你让他们放心在谷里住着。不干活也没事,干活的话不光管饭也有工钱。”

  郑老伯知道沈清棠虽然是个姑娘,但是在沈家说话很有份量,她答应了,这事就是板上钉钉。

  再次千恩万谢。

  等郑老伯走后,沈屿之纳闷地问沈清棠,“之前郑老哥一家进谷时,你还不太愿意。怎么他儿子带着一群来历不明的人进谷,你答应的这么痛快?”

  别说问他意见,每次应承那么快生怕他反对似的。

  “啊?”沈清棠无辜地眨眨眼,“爹,你同意吗?”

  “当然。”沈屿之跟郑老伯一家打交道这么久很相信他们一家的人品。

  郑老伯如此,他儿子必定不是坏的。

  “你看你都同意,我当然也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