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渊听到这话,神色闪了闪,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若是真有异样的话,吴正使肯定早就禀报皇上了,岂会等到皇上来召见他。

  他这般想着,便听皇上又道:“那近日京城阴雨连绵不断,可有影响?”

  吴正使恭声道:“回皇上的话,春季多雨,实乃正常现象,况且不止京城多雨,各地方都在下雨,往年都是如此,皇上不必忧心。”

  谢荣点点头,这才挥了挥手,道:“朕知晓了,你退下吧。”

  待吴正使退下后,谢荣才看向谢南渊,道:“吴正使的话你也听到了。”

  谢南渊抿唇,道:“皇上,世上无绝对,吴正使也不一定正确。”

  “若是没有听到那老农的话,儿臣也不会多此一举,但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该早做防范才是。”

  “那除了那老农,你可还问过其他人?”谢荣道。

  谢南渊一顿,如实道:“儿臣也问过其他老农,并未发现有何异常。”

  谢荣眉头紧蹙,神色间染上些许不悦,“渊儿,你该知晓,这种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儿戏。”

  “儿臣知晓,所以儿臣想出了一个两全之法。”

  “哦?”

  谢南渊上前一步,双手抱拳,神色坚定道:“儿臣想着,朝廷每年都要派人在汛期来临前加固河堤,不如今年将加固河堤的时间提前。”

  “如此一来,既能防患于未然,不耗费其他人力物力,又能堵住悠悠众口,避免事情还未发生,造成较大的恐慌。”

  “若真有灾害发生,也是皇上圣明,提前有了防备。”

  话落,太极殿内安静了一瞬。

  李顺全神色游移。

  这瑞王殿下也太强人所难了,这每年加固河堤,派官员沿河巡查的时间都是固定好的,怎可为了一个老农的戏言就轻易更改?

  也就是皇上宠着瑞王殿下,若是他人说这种话,只怕皇上都不会搭理。

  李顺全觉得皇上肯定不会答应瑞王这无理的要求。

  李顺全正这般想着,谢荣开口了,“你这个主意不错,既如此,那便按你说的办吧。”

  李顺全猛的抬头,神色惊诧:“皇上?”

  谢南渊也不敢相信皇上竟这般容易就同意了。

  眼中满是震惊:“父皇,您同意了?”

  谢荣难得在谢南渊身上看到这副神情,有些失笑道:“怎么,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小子估计在进宫之前就已将方法想好了。

  他确实是不相信会发生灾害。

  先不说吴正史身为钦天监正使,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且京城这几日阴雨连绵,也确实是正常现象。

  就单单渊儿说只有一个老农说有异常,其他老农说无异常,按照他以往的行事作风,也不会同意。

  但渊儿有一句话说的对。

  防患于未然。

  他身为大越的皇帝,自然要对大越的百姓负责。

  即便只有一个老农说有异常,他也不能掉以轻心。

  但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若一切准备妥当,没有灾害发生,那岂不是耗费了人力物力。

  他若是真那般做了,只怕朝中那些迂腐的御史就要逼着他这个皇帝写罪己诏了。

  但既然说了有这个可能,他若没有做丝毫准备,倘若真的发生了灾害,他如何对得起黎民百姓?

  提前加固河堤这个主意甚好。

  反正河堤迟早都是要加固的,即便是提早几个月,也无妨。

  如此一来,既不会引起太大的恐慌,浪费了人力物力,遭到言官的群攻,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有所保障。

  万中之一的可能,百姓也赌不起。

  “儿臣谢过父皇!”谢南渊恭敬行礼道。

  谢荣摆摆手,道:“行了,这件事情朕会交给适合的人去办,你先退下吧。”

  “是,儿臣告退。”

  谢南渊躬身后退至大门处,这才转身出了太极殿。

  临泽见他出来,连忙将蓑衣给他披上。

  “王爷您身体才刚好,可不能淋着雨了。”

  临泽见谢南渊神色轻松,便知王爷想要办的事情办妥了,心中松了一口气。

  王爷的速度也太快了,他骑马都追不上。

  若不是皇宫大门的守卫知道王爷得宠,他又说王爷进宫急未曾穿蓑衣,怕淋出个好歹来,将他放了进来,只怕他还在门口守着呢。

  谢南渊穿上蓑衣,主仆二人一同朝宫门口走去。

  穿过小道,前方走来两道同样身着蓑衣人影,正是谢祁安和他的随从。

  临泽脚步一顿,抬头瞧了谢南渊一眼。

  见谢南渊神色不变,脚步未停,遂跟上前。

  两人擦肩而过,谢祁安却突然开口。

  “三弟,你今日怎么有空闲进宫了?”

  谢南渊停下脚步,道:“本王进宫是很稀奇的事吗?为何安王和贵妃每次遇到本王都是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难道本王进宫还要经过安王同意不成?若真是如此,那本王下次见到父皇倒是要好好问问父皇,这皇宫何时多出了这么一个规矩。”

  谢祁安嘴角一僵,眼眸微眯,“三弟此言差矣,本王不过是随口一说,关心你罢了,你火气也太大了。”

  “也对,三弟如今有军功傍身,父皇又对你宠爱有加,在兵部如鱼得水,自然是不将我这个二哥放在眼里了,连永宁侯府的家事也要管上一管。”

  “三弟,二哥劝你一句,手不要伸得太长,小心栽跟头,沈夫人和永宁侯夫人是亲姐妹,她们的事情让她们自己处理就好,你又何必横插一脚呢?”

  “还是说……三弟你有别的意图……?”

  谢南渊闻言,抬眸对上谢祁安的双眼,半晌轻笑一声,“就算是有,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