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坏了!”

  小五江隽意一拍脑门,赶忙飞快上前一针扎进红姨心口处的穴位给她保命,

  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瓶子,拔开瓶塞让红姨嗅了嗅,给红姨解毒。

  红姨:“!”

  “……”

  “…………”

  言卿:“………”

  俩人对视了一眼,也不知是尴尬,还是无语。

  末了,言卿轻叹,这才走上前,弯腰将红姨搀扶了起来:“您还好么?”

  红姨:“……”

  憋红了一张脸,又重新看看他们这些人,莫名脸上热得慌,

  兴许臊的,

  之前狠狠装了一波儿,结果回头就被人家给撂倒了,怪不得就这么几个人,就赶大咧咧地来她这儿,敢情早就准备周全了!??

  红姨深吸一口气,才又一一看过去,

  “你们几个……”

  她先是看了一眼小六儿江雪翎:“琴仙沈家的?”

  小六儿一副恬静温驯的模样,轻轻点头:“雪翎见过夫人,还请夫人莫怪。”

  红姨又猛地一扭头:“夜十九那个关门小弟子?寒家的?”

  小五愣了愣,正心虚着呢,见此蹭一步窜至言卿身后,两手把着言卿的肩膀探出一个脑瓜尖儿,亮晶晶的眼睛带几分害怕:“干嘛干嘛?分明是你那边先动手的!”

  言卿回头瞟他一眼,他顿时声音小了起来:“干嘛呀,妻主~~~我又没说错~~~”

  而红姨再次深吸气,这一回看向了江雲庭:“你是齐家的?齐霆?云字旁?雷霆的霆?”

  江雲庭也多少有点讪然,他艰难地一点头,收刀退至言卿的身旁。

  红姨:“……”

  只觉现在有点晕,

  又忽地瞪大眼,

  “你还真是卿娃子不成?”

  “死了十二年还真诈尸了不成!??”

  言卿:“啊?”

  …

  又过了好半晌,红姨才闷闷地重新坐回椅子上,皱着眉毛瞅了言卿好半晌,

  心里还是有点想不通,

  但也没耽误她说了句:“都散开吧,这边没你们的事儿。”

  小五好奇心比较重,此刻来到窗户旁,把窗户推开一条缝,等偷偷摸摸地往外头一看,

  “!”

  小五吓死了,

  赶忙退了回了,“盔甲盔甲盔甲,外头全是你小叔那样的盔甲!”

  他扯着他三哥的袖子这么说。

  早在不知不觉时,外头的护卫散了,可冒出一堆银白盔甲来,此处也算天罗地网了。

  而红姨则是继续闷着一张脸,“怎么会呢?”

  “就……怎么可能呢!??”

  她显然费解至极,实在是难以理解。

  而江孤昀见此又轻叹一声:“不知夫人能否冷静一些?具体原委,大致如下……”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

  红姨:“……”

  我做梦呢?

  我梦还没醒呢?

  你们搁我这儿糊弄鬼呢?

  可、可……

  如果那孩子不是小卿儿,就江虞羲那疯狗一样的性子,有可能吗?

  这些年阿年跟那江虞羲书信联络时,也曾得知一些关于江家那边的动向,自然知晓那江虞羲自打回了幽州就一直没闲着。

  而倘若他辛辛苦苦搜罗过来的这些人,胆敢认旁的女子为妻主,就那江虞羲!他不得清理门户?

  不得全杀一个遍?

  不大义灭亲他就不是江虞羲了!

  当年夜卿死讯瞒着他,不仅仅是因为诸多考虑,不仅仅是因为皇室朝廷女帝萧国舅,也是因为那人的性子太不可控了。

  夜王生前一提那人都直头疼,就一句评价:“打小就是一刺头,也就卿儿能管住他。”

  而红姨现在是真心觉得自己这脑子不太够用了。

  又纠结了好半晌,她才讷讷说:“……要不,你们几个,先在我这儿住下?”

  然后她好摇人啊!

  赶紧把楚熹年摇回来!

  这种事果然还是得阿年来处理才成!

  她跟着走就对了,

  胡思乱想些什么,

  反正她也想不通,反正她想不明白的!

  言卿:“???”

  …

  入了夜,

  “盟主!”

  城外一处隐蔽的藏身处,有人单膝跪地,冲着楚熹年这边重重一抱拳。

  而那身孱体弱的病秧子则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模样,只是多少有些心神不宁。

  “红姨那边如何?”他问,

  而对方则说:“方才有人传信,您且看!”

  那人恭恭敬敬,将一封书信双手奉上。

  而楚熹年接过之后,那神色本是平淡,也好似有着几分深深的倦怠,

  但原本是一目十行飞快阅了一遍,等某一刻却忽然一怔,

  又连忙拿着那封信仔仔细细地研读。

  “……卿儿?”

  一瞬,他一脸的愕然,

  心声如擂鼓,

  可就在这么一刻,却好似被人拖回了三年前,好似重回那一夜,

  回到了夜王府惨遭血洗的那一夜。

  “逃!”

  “阿年,带着莺儿赶紧走!务必离京!”

  那是与人死战的夜王,浑身已伤痕累累。

  而那一日,打赢了一场胜仗的夜莺班师回朝,本是该与大军一起进京,但皇室有令兵马于城外整顿。

  夜莺本不该提前入京,却因一件事,因夜王曾让人给她传信。

  那个夜晚,在夜莺回来之前,夜王曾说,

  他日前曾遇一人,那位天机真人,曾险些被奉为大梁国师,却因不愿卷入那些权势争夺而委婉谢绝。

  而那人从前曾预言王府双姝一死一生,

  但就在前阵子,那消失多年的天机真人曾找上夜王。

  那位真人说:“当年星图残缺,这大梁王朝气数已尽,余寿不过十余载,帝星陨落,紫微覆灭,势必要陷黎民于水火。”

  “本该有乱世四百年,民不聊生、生灵涂炭,食不果腹易子而食,乱世之下无幸存。”

  “然近日天象有变,这一线生机或可降临……”

  那位真人向来神异,关于那人的传言也很是不少,

  铁口直断,一语断生死!

  事关天下大事,事关那所谓的一线生机,以及未来那绵延四百年的乱世灾厄,

  所以夜王才将夜莺唤回夜王府,但谁知就在夜莺入府之遇,也是女帝发兵之时。

  且那天机真人还曾说过一句话,

  “世有轮回,枉死往生,三千天下,皆在这轮回之中……”

  而此刻楚熹年想着那些事,“三千天下,轮回之中……”

  “轮回……”

  “小卿,还有夜莺……”

  若大梁是一天下,

  那么,那所谓的“三千天下”,是否意味着,

  在他们所不知之处,亦有三千个,如大梁这样的地方?

  “枉死,往生……”

  向往的往,去往的往。

  通向生路的生。

  一时之间,楚熹年竟是一片恍然,

  等回过神后,他也深吸口气,

  “来人!”

  “备车,回城!!”

  是与不是,

  一去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