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您看?”

  有人来向江斯蘅请示。

  江斯蘅思忖片刻,旋即才轻轻一点头。

  “按原计划行事。”

  他这边早就已经有所安排。

  不但在此处布置了天罗地网,也效仿当了二哥跟妻主那边的行事作风。

  所以不久之后,

  客栈之中。

  “**爷爷的!”

  “这海州之地怎么到处打仗?就没一个消停的!”

  有人一脸怒容走进客栈,这客栈一楼是大堂,既可用膳也可打尖儿,眼下又正值饭口时间,因此这客栈里人倒不少,

  有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也有人一提海州战事便气愤填膺。

  “我海州本是女侯驻地,女侯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理不该奏请皇权,又或者是把那些骑兵撵出幽州?”

  “可怎么女侯这边好像一味被人按头追着打,该不会这海州当真要生灵涂炭吧?”

  “那些有本事的几乎能逃的全都逃了,现下海州一片乱象,我昨儿还曾见一位妻主娘子收拾细软带着夫侍们一起搬家……”

  客栈这边说什么的都有,肉眼可见海州那些妻主娘子的数量在逐渐减少,

  往日城中大街时不时便能见一些妻主招摇过市,可如今往往蹲点一整天,也看不见半位妻主。

  而正当这些人高谈阔论时,也有人从客栈外走来。

  “客官,您是住宿还是打尖儿?”

  “先来吃顿饭,记得多上两坛酒,再来一旁烤羊肉。”

  “哎,妥,您稍等片刻。”

  来人共三个,看起来并不出奇,但一人扎着灰头巾,一人手腕缠绷带,还有一人腰上挂着个破旧的**,也不知是什么来头。

  等这三人落座后,店里的小二便立即送上了酒水,不过那烤羊肉的盘子底下竟是压着一个小纸条。

  其中一人发现了这件事,不着痕迹地将纸条收起,而后又与另外两人对视一眼。

  这三人全是江斯蘅那边派出的,全是生面孔。

  三日前处死江叙州时,便已从那些人口中套出了一些情报,比如 头巾、绷带,还有**,全是与白釉的接头暗号。

  不过这白釉倒也谨慎,竟然并未亲身露面,仅是暗中传递了消息。

  江斯蘅坐在对面那家酒楼里严密关注着这边的情况,他忽然抬手抠了抠脑子,然后又脸色一阴,继续面无表情阴森瘆人地看了下去。

  酒过三巡,

  那三人揣着纸条走出客栈,但也并未走多远,而今日头正大,三人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儿竟是来到客栈的大后方。

  这里是一条深巷,而此刻这深巷之中早已有人等候。

  “白先生!!”

  那是一名中年儒士,三人一见便立即行礼。

  对方瞥上一眼,便冷淡地轻嗯一声,“隔墙有耳,长话短说。”

  “月圆之日群英汇聚,当扬我阳刚之威。”

  月圆之日,乃是起义之时。

  所谓阳刚,意指天下夫侍。

  海州本就是一池浑水,早已成了个烂泥塘,而这位“白先生”便是那位地盟亥夫人的心腹白釉。

  白釉说完此话,三人对视一眼,接着白釉又从袖中拿出一个木匣子,里面装着一幅按照海州地形绘制的堪舆图。

  这相当于海州地图,

  “在那之前抓紧时间,我等星火终可燎原!”

  他这般说着,

  而离这边不远,

  江斯蘅已经走出酒楼,正双臂环胸倚在一棵梧桐树下,他半眯着一双眼享受着阳光的日晒,实则那耳骨微动,将此事全部听入耳中。

  暗地里埋伏的那些人手则聚精会神,只等着他一声令下便要现身包抄,以此地的布置来讲,

  只需江斯蘅使个眼色,那白釉便一定是插翅难逃。

  可他想了想,又挠了挠脑子。

  “放长线,钓大鱼……”

  白釉不算什么,

  他真正想揪出来的其实是那亥夫人,

  另外那李颜姝到底是不是亥夫人?

  如果是,

  那人又与十一王嗣是那种关系,

  到时又该如何处理?

  左思右想,他觉得,

  小不忍则乱大谋,

  果然像这种动脑子的事儿还是得交给二哥跟妻主他们处理,

  至于他这边,只需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也便罢了。

  于是一场危机消弭于无形,白釉压根不知他自己是在鬼门关外转了一圈儿,等吩咐完毕就这么融入了人潮之中,自以为谨慎地兜兜转转,殊不知暗中一直有江斯蘅的人悄然尾随。

  至于那客栈楼上,

  李颜姝这病秧子的身体是当真差劲到极点,连日来舟车劳顿,外加为夜熙尧担忧而心神不宁,她喝下了一碗汤药也便睡下了。

  可她口中那位“宋哥”,宋冥,却是守在了她的床榻旁,怔怔地望着她那张脸失神……

  …

  有关这边的事情一转眼便传递至言卿的手中。

  依然是那个凉亭,言卿手中握着一封信笺,她沉吟了片刻后才轻叹一声将信笺放下。

  “殿下这是怎么了?”夏侯雪芙端着一个托盘朝这边走来,那托盘上是她亲手为言卿烹饪的果茶。

  而不远处的凉亭外,白桉娘子手持长剑正在舞剑,那剑招飒爽威风凛凛,可谓是英气十足。

  言卿说:“斯蘅让人送信回来,那李颜姝出现了。”

  “李颜姝?”

  夏侯雪芙眉梢一挑,她对这人挺有印象,说起来以前在幽州府城,一个是世家之主,另一个是外地娘子,这二人也曾打过一些交道。

  不过夏侯雪芙不太喜欢那李颜姝,大抵是因为看不透,那人心思深了些,平日表现也沉稳,就算一派淡笑模样,但叫人瞧着总好似心有诸多思量。

  言卿将那封信笺放在一旁,旋即接过夏侯雪芙递来的果茶轻抿了一口,

  “我就是在想,所谓无风不起浪。当日柳大人曾提醒我,让我警惕一些,留意那李颜姝。”

  “但依我来看,她对我王兄有情,只不知这份情又究竟是有多少。”

  她至今依然存疑,不愿滥杀无辜,也觉得那李颜姝未必真是亥夫人本人。

  可怎就这般凑巧?

  斯蘅那边在查亥夫人,而这李颜姝又偏巧入住进落水客栈中?

  “罢了,白桉,去将王兄请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