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寺丞,聂王旗。”

  当赵祈安来到巡天监的时候,监内值守的官员立刻上前迎接,客气行礼。

  今日守职的乃是巡天监一位郎将,姓柳。

  若论官品,这位柳郎将还在赵祈安这六品寺丞之上,可他却是姿态摆得极低,反倒像是下官迎接上官一般。

  赵祈安在巡天监中能有这份待遇,除了因为他身边仆从乃是巡天监王旗供奉之外,更多的原因是国师曾打过招呼。

  “以后赵祈安若来见我,不必通报,让他上来便是。”

  这可是国师原话,等于说是赵祈安想见国师便能见,这份待遇即便是监里几位将军也做不到,如今坐镇巡天监的祁少将军想见国师,那都得先写申请,再打报告,得到应允之后才能见呢。

  国师对赵祈安的态度是个人一眼便看得出来,也正因此,原本对百官都是爱答不理的巡天监,对赵祈安的态度也算得上是热情。

  赵祈安向来人行礼:“柳郎将。”

  见礼过后,他才抬头问道:“国师可在监中?”

  柳郎将摇头道:“赵寺丞来得不巧,这几日国师都在皇宫之中,并未回监内。”

  水月仙去了皇宫么?

  赵祈安有些遗憾,他今日来本是为赵无玟拜师之事而来。

  而皇宫他虽可自如出入,可要带赵无玟入宫,却没那么容易。

  最重要的是,赵无玟身份特殊,若是入宫,难保不会有宫中老人认出她来,届时恐怕还要生出事端。

  赵祈安只好说道:“有劳柳郎将,若是国师回巡天监,还望派人来我府上知会一声,我好再来拜会。”

  他习惯性得伸手入袖,可柳郎将瞧见他的动作,却是笑着伸手制止:“赵寺丞不必如此,只是些许小事,更何况这还在监中呢。”

  赵祈安心领神会,点头道:“那改日我请柳郎将喝酒。”

  “那倒是应该。”

  几句寒暄过后,赵祈安准备告辞离开。

  见不到国师,今日也算是白跑了一趟。

  可正当他要走的时候,一转身便看到一名白衣男子带着几名巡天监的官员匆匆而来。

  那白衣男子身上带着伤势,脸色阴沉,看都不看一眼得便从赵祈安身边走了过去,朝着巡天监上层走去。

  柳郎将对此并不阻拦,反倒是退到了一旁行礼。

  赵祈安也停下了脚步,目送着这名白衣男子上楼。

  百里雪白玉川?

  他不是随上将军凌放去荆州平定救世教去了么?怎么突然回来了?

  赵祈安这些日子一直在关注着荆州之事。

  自从赵观象去了荆州之后,接连挖出了几个救世教的据点,抓了不少救世教徒,屡屡建功。

  可荆州的救世教徒就仿佛那野草一般,挖不干净,甚至是越挖越多。

  哪怕赵观象已经暗中有宫心荧通风报信也不行,救世教狡兔三窟,哪怕是作为红莲圣女的宫心荧也只知道一鳞半爪,无法将整个荆州的救世教都挖干净。

  不过让赵祈安注意到白玉川的原因,还是他身上有一股让人熟悉的气息。

  那……是在楚轩身上曾经感受到的气息。

  魔气!

  赵祈安站在原地沉吟了片刻,他才为楚轩解决完气海魔气没多久,对这份特殊的气息还很是熟悉,不认为自己看走了眼。

  他走到柳郎将身旁,望着楼梯的方向问道:“刚刚那位,是白少将军?”

  柳郎将苦笑道:“是。”

  “他怎么回来了?莫非荆州之乱已平定?”

  “哪有那么容易。”柳郎将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才压低声说了一句,“如今凌将军奉旨平乱已有数月,而陛下寿辰就在四日之后,总得拿出点成果来,为陛下贺寿不是?也正因此才让白少将军回来了一趟。”

  七月十七,陛下寿辰。

  万寿宴,普天同庆。

  如今也只剩下四天时间了。

  甭管荆州是不是还是一团乱麻,但至少也该是要有“大捷”喜讯传来。

  这是明眼人都该明白的理儿。

  赵祈安不再多言,告辞离开。

  ……

  巡天监三层,值房的门被狠狠推开。

  祁连支原本两只脚翘在桌案上,背靠着椅子翻看着一本画本,听到动静瞥眼看向门口,哼了一声道:“几日不见,脾气见涨?”

  “赵观象是你让他去荆州的?”

  白玉川阴沉着脸进来,直接走到祁连支面前,双手压在他桌前,低声喝问着。

  祁连支这才坐起身子,随手将手中画本扔到桌子上,抬头看他:“是老子我让他去的,那又如何?”

  “你知不知道他惹了弥天大祸?”

  白玉川咬着牙,表情都为之狰狞了许多:“他贪功冒进,擅入救世教一处秘地,凌将军为了救他,身受重伤!”

  祁连支一摆桌子,瞪眼喝骂道:“少来唬我,你当我在京都城里坐着,就什么都不知道?观象手底下两位旅帅早已写信来京阐明一切,若不是你临时撤走人手,他怎会陷入这般险境?凌将军如何会受伤?”

  “匹夫有勇无谋,既知是险地,当三思而后动。撤回人手,是不想打草惊蛇,说到底还是赵观象贪功冒进!”

  “放你奶奶臭屁!老子在西南打战的时候,都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道理,有五成把握就该撸袖子干,**的三思后动!”

  二人见面就争吵,眼看着就要演变成动手的地步。

  可到最后,白玉川脸色一白,捂着胸口满脸痛苦,最终“噗”一口血吐出。

  祁连支立刻抬起手:“我可没碰着你啊,你别赖我头上。”

  白玉川怒视了他一眼,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祁连支这才察觉到不对,忙去搀扶他,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随后手掌贴在他的后背,渡自身灵气为他疗伤。

  片刻之后,祁连支惊讶道:“你气海里是什么东西?怎么将你气海都占据了?”

  白玉川好半晌才调匀气息,睁眼吐出一口浊气,沉着脸色道:“赵观象闯入的那处祭坛之中,封印着救世教的一尊邪神,若不是那邪神状态不对劲,毫无理智,且身躯残缺,恐怕我们都不回来!你说赵观象是不是该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