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薛泯传来简讯。

  明徽看着屏幕中为自己办的葬礼,心中不知该有何种感觉。

  是哭笑不得,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葬礼结束后,霍砚深撤回了海城搜救队的人,也召回了派在各处的保镖。看来,他对你是死心了,认定你不在人世。”

  薛泯声音传来,语气轻快。

  明徽笑两声,仰倒躺在床上,“是!现在我终于没后顾之忧了!”

  她轻咳两声,声音喑哑。

  薛泯察觉她状况,“你感冒了?”

  “嗯,昨晚与蔺霜刘姨逛街,不小心着了凉。”

  说来也晦气,昨晚回来之后她便发烧,幸亏温度不高,吃两粒退烧药又睡一觉后便降了温,只是身上还残余发烧后的病气,得难受一段时间。

  “你一定当心,现在你身体弱,抵抗力不强,各种病毒细菌容易入侵你免疫系统。尤其入冬之后,流感频发,一定注意身体。”

  “好啦好啦,薛泯哥你总絮叨,像刘姨。”

  昨晚她感冒,刘姨便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给她递药递水,明徽听这絮叨只觉心满意足,一股暖流从胸腔溢出。

  薛泯话音戛然而止,而后无奈叹口气,“刘姨是关心你。”

  “你呢?”

  “我……”

  薛泯舔舔唇,“我像刘姨。”

  明徽不说话了。

  薛泯深觉刚才话中意思又异,忙找补,“我是怕你落下病根。”

  “嗯,我知道。”明徽手肘支着下巴,看窗外繁星。

  昆城维度高,污染少,繁星点点密布天空,像小时候,她窝在母亲怀里看天空时的场景。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薛泯声音惊醒她,“刘姨来了,你也要走吗?”

  明徽沉默,许久才轻轻淡淡发出鼻音,“嗯。”

  薛泯心一颤。

  “你……”

  “我在昆城,总会被霍砚深察觉。不如打一枪换个地方,和他打游击,我不信他还能再发现我。”

  “可霍砚深主动参加你葬礼,不就说明他已经承认不在人世了,往后你顶着林徽的身份生活,他不会发现你的。”

  “他参加葬礼,不代表他放弃。”明徽翻了个身,仰面看天花板,“我了解霍砚深这人,不达目的不罢休,他没亲眼看见我的尸体,绝不会相信我已经死亡。所谓葬礼,是个幌子而已,为的就是让你我相信他不再追查,从而掉以轻心。”

  “况且……刘姨有女儿,她不能陪我一辈子,过几天我会让她回去。”

  明徽长吁一口气。

  “或许这就是我的命,我这辈子就该孤独一生。”

  “不,阿徽,还有我,我……”

  薛泯攥紧拳,目光闪烁,顿了顿,“我是你哥哥,我会陪着你。”

  “别傻了,你以后会有自己的生活。”

  明徽嘴角勾起,“我妈妈留给你的镯子,我放在了你车座下面,记得拿。”

  她说完,立刻挂断电话。

  薛泯还要开口,却听见听筒滴滴声。

  男人抿紧唇,面色晦暗。

  魏泽天大咧咧推开门,“薛泯,霍砚深身边的吴秘书刚刚联系了我,问我是不是与明徽见过面,我该怎么——”

  他话没说完,见薛泯立在窗边,一副惨淡肃穆模样,登时闭嘴。

  “你,你怎么了?”

  魏泽天看了看他手中紧握的手机,小心翼翼问:“和明徽打电话了?”

  薛泯没回答,将手机扔到一旁沙发,捏捏眉心。

  “没事。”

  他问:“你刚才说什么?”

  魏泽天反应过来,“对了,是那个叫什么吴秘书的,联系到我,问明徽是不是找过我,问我和你什么关系,我怎么回答?”

  薛泯动作一顿,抬起头,惊觉不对,“他问这些?”

  “是啊,按理说明徽葬礼都办了,不该就此结束么,他问这些干嘛……”

  魏泽天也想不通。

  薛泯抿唇,面色板肃。

  “明徽果然说对了,霍砚深还没放弃找她。”

  “啊?”

  魏泽天蹙眉,“那他参加葬礼……”

  “掩人耳目,尤其让霍宏山安心。”

  薛泯想到现在坊间盛传霍氏父子争斗消息,联系霍砚深葬礼表现。

  “霍砚深察觉赢面不大,要投降了?”

  薛泯皱眉,又觉不该。

  霍砚深这种人,怎么可能轻易投降。

  “算了算了,你先告诉我该怎么回。”

  魏泽天摆摆手,“我不懂这些弯弯绕绕。”

  “如实回答。”

  薛泯舒一口气,望向窗外明月。

  月光惨淡,落在他身上,也显人晦暗。

  终究是个失意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