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政委许军小声嘀咕着。

  这么巧?

  和锦年那小子新娶的媳妇同名?

  莫不是弄错了?

  想到这点,坐在陆振华院门前的许政委猛拍大腿:“老路!老路!你先别顾着伤心,念安她...”

  许政委扭头一看,身边哪还有陆振华的身影?

  一句“或许没事”堵在喉咙里。

  他纳闷道:“人呐?咋一眨眼就没影了?”

  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没见到陆振华人的许政委,只好和做完疏导工作的媳妇一块回家了。

  许政委心想: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

  而且,老陆这人爱面子,估计不想让自己看见他哭鼻子的模样。

  那他就等明天说,给老路一个惊喜。

  乡道上,陆振华像是被抽走灵魂的木偶,脚步虚浮的行走着,一会儿往左歪,一会儿又跑到右边,他嘴里不停地呢喃着:“念安命最好了...”

  “最好了...”

  远远望去,他疯疯癫癫的,像个喝得不知南北的醉汉。

  但他却一路向前。

  走着走着,他还跑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他满头大汗,双目猩红的跑到岸口,不顾熄灭的灯光,毅然敲响了轮船售票处的门。

  “开门!开门!”

  “谁啊?下班了,买票明天再来。”屋里传来工作人员不耐烦的声音。

  “开门!不然我踹门了!”

  屋内人听到这话也来了火气:“鳖孙子!有胆子你就踹!老子明天就找巡逻队把你抓进去!”

  砰。

  门,真被踹开了。

  巨大的声响,震得吴勇耳膜一麻,这下瞌睡彻底没了。

  鳖孙子!还真不怕蹲局子!

  吴勇刚准备穿鞋下床,拿起放在床边的木棍,把人打一顿时,陆振华已经闯了进来。

  黑夜里,猩红凌厉的双眸,带着杀气,吴勇不自觉吞咽口水。

  我去!

  他不会是碰上杀人犯了吧?

  吴勇攥紧了手里的木棍,暗道男人要敢过来,他就给男人当头一棒。

  “今天有人跳海了?”

  “好像是有个。”

  陆振华心口一痛,但他还是不死心:“叫什么名字?”

  “我哪儿知道。”

  陆振华着急上前,吴勇火速出棍,陆振华没防备,结结实实挨了一棍。

  瞬间,浓稠黏腻的鲜血从额间流出。

  看到血,吴勇差点晕了。

  但男人灼灼的目光,吓得他不敢晕。

  陆振华挨了一棍像是没事人,双手用力,双腿一抬,糖葫芦粗的木棍从中间应声而断。

  吴勇彻底被吓傻,跪在床上哭爹喊娘求放过。

  “谁知道?你说谁知道!”陆振华逼问着。

  “勇士,我真不知道,但我知道谁知道,我给你打电话。”

  “喂,是赵军?今天你们船上有人跳海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瞬,传来否定的答案:“没有。”

  眼前一片模糊,陆振华喜极而泣。

  可这份喜悦还没持续一秒,电话那头又传来一道更年轻的声音:“大舅怎么没有?那什么沈安安不就跳了...”

  年轻男人的话没说完,电话就被那边挂断。

  嘟嘟嘟的电话音,像是午夜催命符,陆振华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电话中男人说的是沈安安,而非沈念安,一字之差却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可正处在精神崩溃边缘的陆振华,没注意到这点细微不同。

  安安……

  他家的安安……

  看着满身丧颓的陆振华,吴勇试探问:“还打吗?”

  半晌,在吴勇以为陆振华晕过去时,陆振华哑着声音开口:“打!”

  他给了吴勇一个电话号码,然打过去却是空号。

  不等吴勇再问,陆振华忽的起身,从兜里掏出十块钱放桌上,踉跄着离开。

  出了屋门,陆振华嚎啕大哭起来。

  “啊!啊!...”

  那声音满是绝望的嘶吼!

  屋内,吴勇缓缓将拿起的电话放下。

  算了,一个大男人脑袋破了个大口子都没吭一声,现在却哭的这么惨,定是碰见伤心事,他就不报警喊人抓他了。

  天空划过鱼肚白,天亮了。

  沈念安一夜好眠,丝毫不知她的陆叔叔为她哭的撕心裂肺。

  昨天的衣服有些脏了,沈念安从行李箱拿出一条裙子。

  沈念安倒是想穿更利索的上衣裤子,但原主除了她身上那一件,行李箱全是裙子,而且还都是粉粉嫩嫩的颜色。

  没得选,沈念安随意挑了一件穿上,拿着牙刷牙缸,拄着拐杖出门了。

  若是昨个进院没看错,水池是在院里西面。

  循着记忆的方向,沈念安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漱。

  她差不多洗完时,早起去晨练的司父和司锦年回来了。

  司锦年比司父先注意到院里那抹粉色,他眉头轻皱,等再一回神,人已经到了沈念安跟前。

  “脚不要了?”

  身后突然传来的男音,吓了沈念安一跳,差点把牙缸脱手甩了不说,还把口腔中漱口的水咽了一部分。

  沈念安有些恼了,把水吐出来,转头,目光恼火的看着司锦年。

  “司锦年,我只是脚崴了,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

  “还有,司锦年你管太多了!请记好你自己的身份!”

  “你……没资格管我!”

  说完,沈念安留给司锦年一个圆润的后脑勺,走了。

  看完全程的司父噗嗤笑出声,他手搭在司锦年肩膀上,以过来人的语气说道:“儿子,追女人可不是这么追的。语气不能凶,要……”

  司锦年把司父的手拿开,面容一片严肃:“爸,我不喜欢安安!”

  安安因为他才崴了脚,他只是负责!

  但她好像不需要。

  而且,换了身衣服,她怎么看着更小了?

  “啊?”司父有些懵:“不喜欢,你叫人安安?”

  “名字,一个代号。”

  “爸,以后这种让人误会的话不要说了,影响不好!”

  留下这么两句话,司锦年转身进屋。

  他两大步追上沈念安,出声叫住她:“安安。”

  沈念安微微蹙眉,没等她回头,司锦年出现在她身前。

  他面容严肃的冲她道歉:“抱歉,我的举动,给你带来了困扰。”

  道歉的?

  她还以为他又来训兵呢?

  沈念安眉头舒展,同样很是认真道:“既然知道带来了麻烦,以后便不要再犯了,怪烦人。”

  烦人。

  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他……

  司锦年莫名的不爽。

  但他只是抿了抿唇,说了句“不会了”,便退开,让出路来。

  沈念安点点头,回了房间。

  司锦年见沈念安进了房间,也扭头回了房间。

  后脚进门的司父,看到两人分开的身影,露出了然的笑。

  臭小子,你就嘴硬吧!

  等媳妇跑了,有你哭的时候!

  五分钟后,外面传来司母的声音。

  吃早饭了。

  沈念安走出房间,与刚下楼,顶着个熊猫眼的刘锦悦撞了个正着。

  刘锦悦尖叫:“你为什么会从那个屋子出来?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