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斑驳地洒在雪白的床单上。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与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形成鲜明对比。

  病床上,黎书禾的睫毛微微颤动,意识在一片混沌中缓缓苏醒,逐渐适应着外界的光线和声音。

  她头痛欲裂,胸腔有强烈的压迫感,脚踝钻心的疼痛,后背也有火辣辣的灼烧感。

  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手指轻轻动了动,触碰到身下的床单,冰冷的触感让她的意识更加清晰。

  昏迷前的记忆回笼,黎书禾双眼骤然睁开,眼神异常锐利。

  黎姑姑发现黎书禾醒来,赶紧递上了一杯温水。

  “书禾,先别动,你的后背烫伤了,要好好养护。”

  黎书禾趴在床上,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闻言,放弃了坐起来的想法。

  伸出手接过黎姑姑手中的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感受到水划过咽喉,吸入过量烟尘的后遗症开始发作,黎书禾开始猛烈咳嗦。

  伸手摸了一把鼻子,鼻腔中都是黑灰。

  “呛到了这是?”

  黎姑姑想要拍拍黎书禾,看了一眼黎书禾**在外的肌肤,又放弃了念头。

  黎书禾又喝了一口温水,勉强压下嗓子深处的干涩感。

  “段夏冬呢?”

  她开口问着黎姑姑。

  “别提了!你受这么重的伤,他都不知道来看你!气死我了,你住院这一天一夜,他都没有出现过。”

  黎书禾放下水杯,有些沉默。

  “哎呀,你猜谁送你来医院的?”

  黎姑姑突然一拍大腿,笑靥如花地凑到黎书禾面前。

  “医生。”

  黎书禾淡淡开口,这是个契机,她在思考如何借着这件事向段夏冬谈条件又不显得突兀。

  黎姑姑瞪了黎书禾一眼:“你这孩子,谁不知道是医生啊,这不是问你旁的人嘛!”

  “是方慎斋送你来的,他说他恰好路过发现你昏迷在路边。”

  熟悉的名字让黎书禾心头一颤,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涟漪,久久不散。

  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就知道慎斋对你还是有情的,你们俩要是在一起就好了。”

  “姑,别再提了,不可能的。”

  黎书禾的脸贴在病床纯白的枕头上,语气轻缓,恍若从天外飘来。

  “怎么不可能,你们关系那么好,当初要不是出车祸,你们俩一起去港城,现在肯定都在一起了,要是你的结婚对象是他就好了。”

  黎姑姑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黎书禾脸上的苦涩。

  就凭“她”这些年对方慎斋做的事,她们之间就再无可能。

  她根本没脸出现在方慎斋面前。

  “姑,替我好好感谢一下他吧。”

  黎书禾声音低落,把脸埋在了枕头里。

  “救命的大事,无论如何你都得亲自去道谢,我去算什么?”

  黎姑姑把饭盒打开,忙忙叨叨地给黎书禾盛了碗汤。

  黎书禾蔫蔫地“嗯”了一声,黎姑姑说的有道理,她得亲自去道谢。

  “我还是坐起来吧。”

  黎姑姑把勺子递到了黎书禾嘴边,黎书禾费力的伸了伸脖子,有些难受。

  黎姑姑也觉得这样不方便,扶着黎书禾翻身坐了起来。

  然而,这一口汤还没喝上,病房就被推开。

  “哪个是黎书禾?”

  两名身穿警服的人跟着护士走进了病房。

  黎姑姑和黎书禾看到这个场景都有些懵。

  “您好,我是,您找我有什么事?”

  黎书禾将被子拉起遮住了自己上半身。

  “我们是市公安局的,经证人举报,你涉嫌纵火,情节严重,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警察神情严肃,冷漠地掏出证件。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呀!我家书禾可是受害者啊!怎么会纵火呢?哪个挨千刀的要害我家书禾啊!”

  黎姑姑挡在黎书禾前面,心跳的极快,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黎书禾将碗轻轻放下。

  这个举报的人明显和她有仇,而知道她在火场的人就两个,是谁举报已经不言而喻了。

  黎书禾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以为警察是**吗?这种事情又不难查,只要根据火场内燃烧蔓延方向判断出起火点,就可以根据起火点附近的痕迹查明起火原因。

  突然,黎书禾顿住。

  除非,电影院的负责人推卸责任,提前清除痕迹,顺水推舟让她来做背锅侠。

  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黎书禾藏在被子下的拳头攥紧。

  “我可以问一下,举报的人有什么证据说明是我纵火吗?”

  警察看着黎书禾,思索了一番,这毕竟是段厂长的未婚妻,他和段厂长关系还不错。

  “举报人说看到你携带打火机从洗手间出来。”

  黎书禾皱眉:“我根本就没有打火机,她的一面之词不能称为证据,那起火点呢?你们应该查到起火点了。”

  “起火点就在洗手间。”

  骗人。

  黎书禾后槽牙咬紧。

  看来电影院负责人是铁了心要让自己背锅,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段夏冬的推波助澜。

  “黎小姐,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黎书禾抬眼幽幽地看向警察,虽说清者自清,但是如果有人想要她背锅,那她也无能为力,就像她的母亲一样。

  看来这一趟必须要走了,如果现在不配合,背后想要她顶锅的人肯定会有进一步动作。

  “我的脚踝肿了,恐怕不能走路。”

  黎书禾看着脚踝处的淤青,尽可能的拖延。

  两名警察有些不忍,但是他们也是听上面的安排办事。

  “有轮椅吗?”

  警察对着护士说。

  “有。”

  护士连忙去找了一把轮椅推来。

  黎姑姑担心地看着黎书禾,凑到她耳边问道:“要找你姑父来吗?”

  黎书禾闭了闭眼,沉默着向黎姑姑摇了摇头。

  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想先赌一把,赌公安局里还有正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