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攥着三枚铜钱,心微颤了下。

  这下沈逾白把所有的铜钱都给她了。

  从来没人对她如此无保留过。

  苏锦用纸张包好铜钱,又给沈逾白传送回去。

  “我手上的钱很够用,要不要帮你也赚一点铜钱?以后我再卖铜钱还能赚。”

  沈逾白眉眼舒展。

  既然苏姑娘不愿意要,他便不强求。

  不过苏姑娘提议帮赚铜钱让他心中一动。

  这些年娘跟他过了太多苦日子,嫁妆全部搭进去,还从外祖家借了不少钱。

  若能让娘还清外祖家的债,手上再有些银钱傍身,她或许也能踏实些,更不用过于受主事之人的掣肘。

  沈逾白思索片刻后,便有了主意。

  “苏姑娘上回传送来的琉璃杯贵否?”

  看到“琉璃杯”三个字时,苏锦第一反应是这名字可比“玻璃杯”高端多了。

  原来沈逾白想卖玻璃杯啊。

  “我现在的资产能买得起一万个琉璃杯!”

  沈逾白小小吃了一惊。

  他虽料想到琉璃杯在未来不会贵,却没想到如此便宜。

  苏姑娘一个学生,竟买得起一万个琉璃杯。

  沈逾白轻笑一声,精致的锁骨随之起伏。

  苏锦的信随之而来:“你要几个?”

  “一个足矣。”

  苏锦当即打开淘宝挑了一套精致的玻璃壶和玻璃杯。

  321块。

  没事,她现在有钱。

  谁让这套好看呢。

  买!

  包裹两天后寄到。

  拆开后一一放在卷轴面前。

  沈逾白正抄书,一个与紫砂壶茶杯差不多大的琉璃杯出现在炕上。

  他刚捡起来,第二个杯子出现。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沈逾白怕被摔了,将杯子捡开。

  再回头,炕上多了盏琉璃壶。

  便是镇定如沈逾白对着整套琉璃茶具也是目露震惊。

  不过想到上次苏锦说的能买上万个,想来价钱不算贵。

  若是把这些卖了,能换不少大钱给苏姑娘花。

  沈逾白漆黑的眸子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将东西用布包好,回信“已收到”后,继续埋头抄书。

  这几**吃了抄书,累了睡觉,醒后在屋子里走一圈,醒神后继续抄书。

  《越实录》不算厚,这些日子他已抄了一大半,估摸着再有两日就该抄完了。

  苏锦得知消息后,天天好饭好菜往沈逾白这边送。

  她有钱,肉蛋鱼顿顿有。

  起先罗氏还想着少吃些都留给沈逾白吃,后来见仙子顿顿都赏下不少饭菜,沈逾白实在吃不完,剩下的又容易坏,她也就放开肚皮吃。

  反倒是沈家的糙米粥吃得少。

  这一日中午,罗氏忙完家里的活后,端着两碗米汤去了沈逾白的屋子。

  推开屋门,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咽了口水后,赶忙将门关上,又去关了窗子,小声问沈逾白:“仙子今日赏了什么饭菜给我们?”

  沈逾白挪开身子,露出两菜一汤。

  红烧鲫鱼,素炒苕尖,还有一个丝瓜蛋汤,旁边并着两大碗白米饭。

  罗氏急匆匆将米汤放到一旁,准备下午渴了当水喝。

  又帮着收拾桌子,将饭菜都端到炕桌上。

  “若是你大伯他们知道我们吃得这般好,怕是要生气了。”

  罗氏心有余悸。

  “他们不敢来我的屋子。”

  从他病倒到现如今,除了他娘,没人来过这间屋子。

  就算迫不得已要经过,也是隔得远远的快速通过。

  也是因此,他没有急着将那套琉璃茶具出售。

  “娘,我觉得自己好了不少,能否去县里找个大夫看看?”

  沈逾白状似随意道。

  罗氏心中一喜:“我也是觉得你好了许多,整夜都没咳嗽,脸上也有了血色,虚汗也出得少了。”

  转瞬又为难起来:“我一个妇道人家,没法带你出门。”

  这便是为难之处。

  虽然乡下农妇没那些夫人小姐的规矩,必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也不能独自去太远的地方。

  且不说女子出门少不认识路,若是在路上遇上歹人,那就不得了。

  至于沈家人,他们是根本不能指望的。

  沈逾白往碗里夹了块鱼,道:“可找人给外祖家带个话,哪位舅舅若有空,可以带我去县城看看。”

  “我下午去问问,看谁要去罗家村。”

  罗家村与沈家湾离得不远,婚嫁很多,常常有人走亲戚,同村人便会求着帮忙带个话。

  罗氏不能随意回娘家,会被婆家不喜。

  趁着午休时,她去相熟的人家走了一圈。

  第二日,罗家二舅来了。

  还推了个手推车过来,上面放了不少晒干了的稻草。

  亲家来人,沈家要做面子情。

  沈老汉亲自陪着坐了会儿后,问起罗二舅的来意。

  罗家也是耕读之家,罗家大舅更是秀才公。

  不过罗二舅是庄稼汉,性子直,早对沈家的种种不满,也就不客气起来:“我那可怜的外甥病了这许多年,也没去医馆看过。上回小妹回来借钱,说是外甥好了不少,我想着怎么也得送去县城瞧瞧。逾白虽是你们沈家的子孙,也是我妹子唯一的依靠,总不能看着他出事。”

  这就是当场说沈家不管生病的子孙,还要他罗家来管。

  无异于当场打了沈家的脸。

  沈老汉脸色不太好看起来。

  罗二舅还加了句:“咱性子直,话不好听,理是这么个理,老爷子您说是吧?”

  沈老汉应付了两句,赶紧把罗二舅打发走了。

  罗氏又在干草上放了一床褥子,让沈逾白坐上去后,往他身上盖了个薄被。

  还帮着带了水喝高粱。

  沈逾白手里提着个布袋子,从床上走到车上坐着,由着罗二舅推车走。

  等人离开沈家后,沈守忠跳起来了。

  “他罗家手伸得太长了,逾白是咱们沈家的人,他跑来把人送去医馆干什么?还是去县城的医馆!这是骂咱们呐!”

  “娘你怎么能把罗氏也放走?”

  郑氏心里也正憋着火,这会儿也不满道:“还不是老头子开了口,家里一大堆活儿等着人干,她倒好,跑去县城玩了。”

  沈老汉吐出一口烟雾:“罗家来人送外甥去治病,咱们怎么拦?”

  让外祖家治病已经是落了沈家的脸,若沈家还拦着,这要传出去名声更不好听。

  郑氏气道:“我看他病好了许多,还去什么医馆,白费钱。”

  沈老汉眼前就回荡着坐在手推车上的沈逾白。

  人确实精神不少,咳嗽也少了。

  好像最近都没听到多少咳嗽声。

  “肯定是日日吃好的,把身子养起来了,最近我总闻到肉香。”

  跟郑氏一块儿坐在炕上的沈秀莲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