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序秋将牛车赶到村门口时,忽然瞧见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奔来。

  他微微蹙眉。

  “你怎么来了。”

  “我也要去寻程鸢。”谢长祗看了他一眼,就径直走向牛车,自顾自坐了上去。

  墨白墨非还自觉地挪了挪**,给他腾了个宽敞的位置。

  黄序秋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也坐上牛车。

  ——

  程鸢是被闷醒的,一睁开眼,四处黑暗,微微有些光亮从缝隙里透进来,她缓了缓,才意识到自己估计在麻袋里。

  身子一晃一晃的,好像被人抬着。

  她眯了眯眸,山楂是大伯娘送的,她们迷晕自己,是要送到哪儿去?

  或许是大伯娘太过自信,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脚并没有被捆住。

  刚想将嘴里的抹布拿出来,就听到外面响起说话声。

  “小心着点,别给弄醒了,到时候要死要活吵着老爷有你好受。”

  “若是醒了怎么办?”回话的小丫头似乎有点紧张。

  “那你自个儿顶上。”

  话毕,一阵白光亮起,程鸢迅速闭上眼睛。

  能感受到自己从麻袋里被抱出来,然后衣服被脱去。

  她咬紧了后槽牙,正准备随时睁眼给对方来个偷袭,身上又忽然穿上了衣裳,被扶着躺了下去。

  “行了,送进去就成了。”另一道年纪稍大的女声道。

  过了会儿,确定身旁没了人,程鸢才微微睁开一条缝,低头看到一袭粉嫩衣裳被穿在身上。

  连头顶也**了一根缀着珠子摇摇晃晃的玉钗。

  而她此时似乎身处轿子里。

  程鸢沉默了一阵。

  这是被强嫁了?

  但是嫁人应当穿的是红色喜服,她这是给人当小妾去?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没能占到她家便宜,大伯娘便收了某家的聘礼,但是又知道她不会同意,便直接迂回迷倒她,然后趁机把自己抬过去。

  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自己便难再逃!

  程鸢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

  距离她吃糖葫芦已经过去了许久,想必家中已经发现了她不见,也不知道娘该急成什么样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

  好在自己运气好,提早醒来,而且,她也不是普通的,任人拿捏的女子。

  她握紧了手中的防狼电棍。

  轿子慢慢悠悠又走了许久的路,最后突然停下。

  程鸢不确定外面有多少人,只得继续装昏迷。

  “咱俩把她扶进去,放床上就行了,这府内把守严格,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是。”

  程鸢感受到了背后的柔软床榻,关门声即刻响起。

  两人的说话声也渐渐远去,程鸢睁开眼。

  她环视四周,屋内布置奢华,一眼过去全是藏品,连地上都铺上了毛毯子。

  看来还给她卖给了一家大户人家。

  也是,见钱眼开的狗东西!

  程鸢沉着脸走到门口处,推了推门,果然被上了锁。

  “十八姨娘,若有需求可告诉我们二位,老爷会在酉时过来,稍安勿躁。”

  门外响起男子的声音,明显是守门的侍卫,程鸢抿了抿唇,心中将姜家骂了个祖宗十八代。

  “我饿了,送些饭菜来。”

  屋内传来女子娇嫩的声音,两个侍卫谨慎地相视一眼,其中一个离去。

  不一会儿就端了一大盘荤素搭配的饭菜,另一人灵活将锁打开。

  “姨娘,饭菜来了。”

  侍卫将盘子放下,正准备退出去,帐中传来声音。

  “端过来,放门口喂狗呢?!我日后可是你主子!”

  侍卫犹豫了一瞬,只好端起盘子磨蹭走去。

  担心看到不该看的,他一直低着头。

  终于走到床榻旁,将盘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姨娘,我退……”

  侍卫两眼白一翻,倒在了地上。

  “发生什么了?”

  这响动自然逃不过门口侍卫的耳朵,只不过他只是警惕地站在门口看了眼,并不准备进来。

  隔着帘子,并不能看得清晰。

  程鸢嘴角微微勾起,将手收回衣袖中,面无表情喊道:“啊!快来人啊!他晕倒了!好吓人!”

  侍卫还是有些犹疑,他见过太多被抢来的小妾为了逃跑闹出都花样了。

  “姨娘,你稍等一下,一会儿就会有人……”

  “你快进来啊!把他拖出去!让一个男子晕倒在我塌前算什么!到时候老爷生气了,我就扒了你的皮!”

  侍卫:“……”

  屋内矫揉造作的声音和这颐指气使的气势让他想了又想。

  这人应当贪图荣华富贵,并不会逃跑。

  那他进去将人拖出来应该不会出岔子。

  他这般想着,走进屋内。

  几息时间,程鸢从屋内踱步而出,脸上带着淡淡的愉悦。

  小小侍卫,可笑可笑。

  ——

  “不能再快些?”

  谢长祗看着远处的一大截路,心中不免烦躁。

  黄序秋嘴角噙着笑意,但眼底一片宁静。

  “你下去,能轻些,就能快点了。”

  明显是怼他的话,谢长祗只好闭了嘴,将急躁的心往下压了压。

  黄序秋眼角带上丝愉悦,“王府我去过几回,到时候跟我走,别自己走,到时候被人捉了我可不管。”

  一炷香后,三人看着眼前杂草丛生的狗洞,止步不前。

  黄序秋嘴角带了丝说不清的笑意。

  “其他地方都把守严格,只有这里,进去比较安全保险,只能让各位忍忍了,爬个狗洞而已。”

  黄序秋是看着谢长祗说的一番话,谢长祗再蠢,也感受到了这股莫名的敌意。

  墨白墨非两人互看一眼,退后两步,起跑,跳,蹬,几乎是一瞬间,二人就跳上了高墙,回头看着两人。

  黄序秋:……

  他眯了眯眸,看着谢长祗,似乎再要说什么。

  下一秒,谢长祗重复前面二人的步骤,也稳稳立于墙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黄序秋感觉他回头看向他的目光里带上了蔑视。

  叔可忍,孰不可忍。

  “小兄弟,别闹别扭,赶紧进来吧,我好像听到有人往这边走过来了。”

  墨白看了看远处,低声道。

  黄序秋第一次脸上笑意消失。

  夜里太黑,没人看到谢长祗的嘴角勾起。

  在三人的注视下,黄序秋朝墙边拐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