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色非常好。

  虽然明天才是十五,但是月亮已经很圆很圆了。

  空气里有些风,但是天气依然有些寒冷。

  无双院的主卧里,这个魏无双住了将近十几年的地方,今天却热的能将人烧穿。

  红色幔帐里,是淡淡的桃花香和浓郁的雪松香味。

  魏无双其实不知道什么叫做雪松的香味。

  她一直觉得秦煜身上有一种冰雪清凉和松针清雅混在一起的味道,以前还混着点禅香,现在好像只剩下的雪松的味道。

  这是前世她临死前被包裹住的味道,所以在任何紧张或者忐忑的时候,这种香味都能让她充满安全感。

  魏无双感受到了疼痛。

  感受到了炙热。

  也感受到了爱人相拥的温暖。

  那种温暖传遍四肢百骸,就像是能将她前世所有的寒冷难过一点点从灵魂里驱除出去一般。

  她好像终于重新活了过来……

  与此同时。

  梁平县县衙后院,江义庭忽然从噩梦中醒来。

  他惊恐的瞪着眼前虚无的黑暗,剧烈的喘着粗气,大汗淋漓。

  马莺莺从他身旁坐起:“义庭,你做噩梦了?”

  江义庭浑身颤抖。

  他明明恨透了魏无双,恨她翻脸无情,恨她嫌贫爱富,恨她始乱终弃。

  可是为什么会梦到她和别的男人缠绵,心会这么痛?

  为什么觉得好像身体和五脏六腑都从身上抠掉一块那样空虚疼痛?

  马莺莺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义庭……”

  “别碰我!”

  江义庭一把挥开马莺莺的手,从床上翻身而下:“来人!来人!”

  门口有守夜小厮赶紧爬起来:“大人有何吩咐?”

  “给我备马!”

  “备马?”

  小厮以为自己睡糊涂了,“大人,现在是二更天呢。”

  “少废话,立即备马!”

  江义庭胡乱将衣服往身上套,一脚踹开门,“我要回云州城!”

  第二天早晨,魏无双是睡到了日晒三竿的。

  她起床的时候,偌大的金丝红床上,只有她自己。

  她坐起来,感觉浑身散了架,像是被人打了一般。

  然后马上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

  她没来得及羞赧,赶紧低头,掀开衣服仔细看了看。

  然后她愣住了。

  原来,这就是……

  不对,秦煜他……

  什么情况,他不是不行吗,怎么有点乱,她真是糊涂了……

  魏无双掀开帷幔,发现外面天已经亮的吓人,赶紧喊道:“来个人!”

  “来喽!”

  春桃声音里带着喜气洋洋,推门而入,“恭喜世子妃,贺喜世子妃!您终于和世子圆房了!”

  秋菊也是满脸欢喜:“您是先沐浴更衣,还是先洗脸梳头?我们都准备好了!”

  冬雪拿着毛笔和日志本,说的一板一眼:“昨晚只叫了一次水,可见基本的过程还是具备的,那到底是哪方面有些问题?您探明世子的情况了吗?”

  魏无双本来还挺淡定的,被这仨丫鬟搞得反而不自在了,满脸红的滴血:“先不说这些,什么时辰了?世子呢?不是叮嘱你们早些喊我起来吗?”

  秋菊有条不紊的回答她的问题:“刚巳时,世子在和老爷下棋,是世子说最近劳累,让您多睡会儿的。”

  “天爷啊,你们几个淘气的小皮子,也不知道是谁的丫鬟!”

  魏无双赤脚从床上跳下来,气急败坏,“我今天要去廉州!因为临时起意,我需要早些起来准备的!耽误我事,我要扣你们月例银子!”

  秋菊笑:“世子妃您且宽心,世子大人已经将所有东西准备齐全了,就等您起来穿戴整齐,吃上早膳,便能出发前往廉州!”

  魏无双这才舒了口气:“行,今天放你们一马。”

  三个丫鬟伺候她洗漱穿衣,魏无双到底忍不住问起来:“世子今晨是什么时候走的?”

  “卯时不到。”

  秋菊道,“然后直接去了前院找齐管家安排去廉州的事情。”

  冬雪补充:“他走的时候,面色不太好,有些唉声叹气,垂头丧气,我怀疑是不尽兴,夫人您能展开说说吗?”

  魏无双:“……”

  其实她真的不知道他尽不尽兴。

  但她知道,她是挺尽兴的。

  虽然只有一次,但这个过程被秦煜搞得十分绵长。

  魏无双都没脸和冬雪说。

  她在进入房间的时候,脑子还是完全清醒的,她很清楚勾搭秦煜的目的是什么。

  她要搞清楚秦煜的症结在哪里!

  但是从秦煜压上来开始,什么东西都乱了起来。

  秦煜这个人,怎么说呢。

  表面清高伟岸,笑容温润,说话的时候也好像挺和气挺亲切的,但是骨子里其实蔫坏蔫坏的。

  魏无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觉得蔫坏。

  为什么呢。

  因为他翻来覆去折腾她,却硬是就差那么一点都不肯主动,直到她脑袋都有些不清楚了,开始反过来求他,把自己想勾搭人那种心思抛到了脑后,他才开始真正做点该做的事情。

  就好像钓鱼。

  给了饵却又不想叫你一口就吃掉,就是钓鱼也没有这么充满心机的。

  所以魏无双完全从一开始她要主导一切并且探明秦煜的根源问题,变成了——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魏无双感觉自己十分失败。

  所以,你现在问她,秦煜这人精那么手段卑劣的浪了一晚上,竟然还是垂头丧气唉声叹气走的,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这都不行,那怎么才叫行?

  现在她更怀疑是自己不行!

  魏无双虽然前世没有和江义庭圆过房,没有亲身体会过男女之事,但也没少听那些夫人们悄悄讨论。

  何况成婚前,京都派来的嬷嬷们,也是有所教导的。

  她私以为,秦煜这样,绝对属于能行的。

  但好像事实和她认为的不相符。

  一个吃饱喝足的男子怎么会垂头丧气的早早离开?

  那不该像是个餍足的猫咪一样喜气洋洋的吗?

  混乱,简直混乱。

  算了。

  魏无双将簪子插在头上,干脆不想了。

  反正她一直以为这辈子也要当尼姑,如今身体上能这么开心满足,那其实赚了好多。

  她挺知足的。sxbiquge/read/73/731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