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够吃饱吗?”

  喷壶中的水浇尽了,秦璎见里头的黄豆小人蹦蹦跶跶跳心中也高兴。

  便想着好事做到底,给这些小人弄点吃的。

  秦璎才回家,一整天忙着打扫卫生,还没开火做饭,米面粮油什么都没有。

  最后她从行李里,找到回家路上吃剩的半包苏打饼干。

  一整块丢下去必然不行,万一砸死两个小东西太作孽。

  秦璎就用餐巾纸和矿泉水瓶,细细将饼干压成碎末。

  然后用矿泉水的瓶盖装了一盖。

  拿到箱边,又有点犯难。

  箱子里不知什么情况,随便把手伸进去纯属脑抽。

  最后她找根棉线,打个花绳把瓶盖绑住,悬吊着放进了箱子里。

  因下雨而喧哗不已的箱子先是一静,没大会爆发出一阵更强烈的欢呼。

  “有吃的了,有吃的了。”

  怕那些小人看见她害怕,秦璎寻了块镜子照着箱子,通过反光看里面。

  她本还担心箱中小人会一拥而上,生出抢夺踩踏的恶**件。

  不料镜子一照她便发现,小人们只乱了一阵。

  很快,就有些提着迷你小刀刀的披甲小人,强势将人群驱赶开来。

  然后吆喝着,将山谷中的小人分成几部分。

  还能活动有气力的青壮,被驱使着去拆祭台圆木做柴火。

  还能动的妇孺,则帮着照顾哭泣的幼崽和虚弱得动不了的老弱。

  如此很好地将饥民分隔开来。

  免得那些还有气力的青壮一拥而上抢夺食物,使局面恶化,也让老幼得到照顾。

  秦璎不由微微挑眉,对这些拿小刀的小人增了几分赞赏。

  秦璎就这样举着镜子,看箱中小人们忙忙碌碌。

  没一会功夫,搭祭台的那些牙签木被小人们凿出一个个小坑。

  他们就在这小坑里生火。

  提着小刀维持秩序的士兵小人,纷纷将头盔贡献出来。

  涮一涮用来当锅。

  收集来的水和秦璎给的饼干碎,在这些小头盔里熬成一锅又一锅的糊糊。

  这些糊糊分成三部分,并不专供某个群体惹其他人愤怒。

  而是士兵小人,青壮小人,妇孺小人和幼弱小人都分到了些。

  秦璎又赞许点头。

  小人中有一个聪明执行能力也很强的领袖。

  她下意识去找组织了这一切的人。

  本以为要从百来个小豆人里,单找出一个会很难。

  可出乎意料的是,她一眼就看到了。

  全因那小人身形最高,最挺拔。

  帅气是一种想象和氛围感。

  秦璎就是戴着眼镜也看不清他们的长相。

  可凭着按刀站的站姿,她就是觉得那个小人很帅气。

  或许是她打量的时间过长,帅气小人仰头看来。

  ……

  “队率,您看什么?”

  韩烈仰头看天,那种微妙的高高在上的观察感突然消失。

  他后背都是汗,对队正强笑了一下,接过他递来的木碗。

  临时削的木碗还带着纹理和木刺,里头满当当装着一整碗稠稠的糊糊。

  换手的功夫木碗晃动,碗中糊糊香味四溢。

  队正肚子咕噜噜一通叫。

  韩烈看了他一眼,先捧碗喝了一大口,然后将碗转还给他。

  两人就这般分食。

  一人喝了两口后,他们和那些灾民一样,齐齐发出一声满足喟叹。

  这面糊是用神赐予的干粮熬制。

  那些干粮每一块都有拳头大小,一看就酥松香脆。

  摸过的手沾上层油,并着浓烈油香。

  队正砸吧着嘴,双眼惬意眯起:“不愧是神赐的好东西。”

  “精面,咸盐和香香的……”

  香香的什么味?

  队正挠了挠下巴,不知怎么形容。

  他出生庶民,饼干里葱油香从没吃过。

  手掌揉了揉肚子,他道:“香香的那什么味,神明真是慷慨!”

  比皇帝老子慷慨多了!

  大旱民不聊生,朝廷不放粮赈灾,亦无钱粮发放他们的军饷。

  却有空命他们去狩猎异兽,千里迢迢押送进京为贵妃治眼疾。

  想到此,队正讥嘲一笑。

  韩烈自入伍就跟他同队,哪不晓得他心思。

  警告看了他一眼。

  “既晓得上神慷慨,还不赶紧将当扈送进神赐的大锅中?”

  神放下来的小瓶盖一直没收回去,应当是回收祭品的容器。

  队正却没韩烈那般想得开,一想到丢了当扈的过失他便唉声叹气。

  不过赖账是万万不能的,多缺心眼才会去赖许给神明的账,再有队率韩烈素来说话算话,丢失异兽的罪责他应当会担下。

  想到此队正心头松快些,站起身打了个呼哨:“有空的来帮忙,为神献上祭品!”

  队正的吆喝声并不算大,但山谷中每一个人都转头看来。

  因韩烈的分配问题,所有人都最少轮到了两口糊糊垫胃。

  那口带着咸味的热糊糊夹着葱香,是在场绝大多数人一生没吃过的美食。

  让他们由衷觉得,活着真的太好了。

  感谢……上神。

  听见要为上神供奉祭品,不需催促都来出力。

  除却抱着空碗不撒手,探着小**碗底的小孩,诸人都自发站起来。

  便是那七老八十,虚得双腿颤颤似蝴蝶振翅的老头老太也来搭把手。

  装着当扈兽的笼子约有两人高。

  众人合力搬空了神给的大锅,斜斜搭了两个原木作跳板,连笼子将当扈放了进去。

  蒙着笼子的黑布掀开,笼中像稚的异兽有气无力趴着。

  当扈鸟放进‘大锅’中,韩烈正要跟着翻身进去时,大锅突然一震,猛然升上天空。

  韩烈猝不及防踉跄向后退了两步。

  他心中不解得很。

  先前祈雨他曾发愿,愿以自身为祭。

  可目下看来,神……好像不想要他。

  他抿唇仰望着天空,手足无措。

  却不知一直观察的秦璎,被他往里爬的动作吓一跳。

  生怕这小人臂力超群,顺着棉线爬出箱子来,她急忙收线、

  等将瓶盖拿到掌心,她扶了扶眼镜眯眼看小人们给她的祭品——那名为当扈的异兽。

  这一看不要紧,笼子里的当扈鸟被她吓得呱呱叫。

  这纵横山林的异兽,小苍蝇般在笼子里乱撞。

  秦璎头一遭看见这样小的玩意,好奇用手去捏笼子。

  没想到力道没拿捏好,笼子被她捏碎。

  花生大小的当扈歪歪扭扭飞着逃窜。

  秦璎一惊,摘了拖鞋去打时,当扈已经藏匿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