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猫儿的姜岁欢微一侧头,便看到秦淮景呆愣愣地站在院门口。

  九儿正要关上院门,被秦淮景抬手拦住她的动作。

  “岁欢,我今日来,有事相求。”

  九儿冷笑,“以我对秦将军的了解,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

  “莫非将军近日捉襟见肘,又想找我家小姐来支银子?”

  “小姐从前对你予取予求,现在可不行,因为你已经被我家小姐休了。”

  九儿对秦家目前的处境略有了解,自从小姐带着嫁妆走人,秦家如今一片散沙。

  大朱氏卧病在床管不了事。

  小朱氏和方梨据说已经“凭空消失”了。

  秦淮景对管理中馈这种事一窍不通。

  说秦家现在四面楚歌也不为过。

  秦淮景压下心中对九儿的不满,目光执着的看着姜岁欢。

  “念在往日夫妻一场,请你听我把话说完。”

  九儿急了,“我说你这人……”

  姜岁欢抱着雪团儿走到门口,“何事,你说!”

  看着近在咫尺的姜岁欢,秦淮景心头微微一跳,一种莫名的紧张感也涌上心头。

  好奇怪,两人从前可是夫妻。

  虽然没走到圆房那一步,每次见面时,也从未有过此刻这种局促的感觉。

  他在怕她?

  可真是荒谬至极的一个结论。

  压下心底这些奇怪的念头,秦淮景问:“能不能进去与你说?”

  腊月的京城天寒地冻,站久了,冻脚。

  姜岁欢笑得一脸和善,说出口的话却充斥着冷酷,“不能!”

  秦准景觉得尊严受到了挑衅,一股无名火也在瞬间冲到脑际。

  “你!”

  又想像从前那样对她颐指气使,忽然想到此行的目的。

  “知道你心中记恨我当日所作所为,事后想想,确实是我没站在你的立场考虑问题。假如当日……”

  姜岁欢打断他接下来的长篇大论。

  “讲重点。”

  这已经不是秦淮景第一次在姜岁欢面前吃瘪。

  明明两人刚成亲时,她性格温顺,脾气又软,就像糯叽叽的豆沙包。

  为何阔别两年没见,她的变化如此之大。

  按下心底莫名的憋屈,秦淮景只能讲明今日前来的最终目的。

  “李嬷嬷说,在奉安时,母亲的身体被你调理得已经渐好,近日母亲又病了,我来叫你回去看一看。”

  “回去?回哪?”

  九儿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小姐与你已经没有关系,还请秦将军说话客气点。”

  这秦淮景真是脑子有病。

  明明上门有求于人,说出来的话却句句不客气。

  姜岁欢也没给秦淮景留面子。

  “我不是郎中,没义务上门帮人诊治。令母病了便另请高人,别误了最佳治疗时间。”

  秦淮景没想到姜岁欢说话这么不留情面。

  “她好歹也是你的婆母,你不能不顾她的死活。”

  姜岁欢皱眉,“是不是每次都要我提醒你已经被我休掉了。”

  “你,以及与你有关的任何人,从我休掉你的那一刻起,生死都不再与我有关系。”

  秦淮景被怼得心中阵阵发堵。

  “你一点都不念夫妻旧情?”

  姜岁欢反问:“我们之间有什么旧情?”

  “哦,也并非没有,两年时间,你从我手中拿走了十万两银子。”

  “美其名曰是为朝廷建功,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你拿着我的银子在外面养女人。”

  十万两银子这件事,勾起秦淮景很多不美好的回忆。

  “虽然我现在拿不出证据,可我知道,令仪被坑掉的那万两黄金,其中定有你的手笔。”

  令仪与他争吵时曾说过,在如意楼见过姜岁欢,还扬言那些黄金就是被姜岁欢骗走的。

  姜岁欢并不介意让秦淮景知道她是主谋,否则那日也不会故意拿着金锭子让萧令仪捕捉到她的身影。

  她要用这种方式告诉这二位,想从她手中占便宜,就要做好随时被阴的心理准备。

  “秦淮景,你今日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先是叙旧情,又把他母亲搬出来,现在还想拿萧令仪被坑走的万两黄金做文章。

  秦淮景知道在话术方面不是姜岁欢的对手,便直切主题道:“我想让你救我母亲。”

  姜岁欢也不废话,“可以,出诊费三千两。”

  秦淮景瞪圆双眼,“三千两?你怎么不去抢?”

  姜岁欢柔柔一笑,“拿得出诊金,我随你入秦府;拿不出诊金,就别在这里叽叽歪歪。”

  冲九儿使了个眼色,姜岁欢头也不回地命令道:“关门!”

  “等等!”

  秦淮景还要再争取一下,九儿已经不客气地在他面前将院门合上。

  看着面前紧闭的院门,秦淮景心中一阵失落。

  他本来想与姜岁欢缓和一下僵硬的关系,说不定对方回心转意,还能与他共续前缘。

  没想到结果又是不欢而散。

  心底突然空落落的,总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他搞丢了。

  墨谦的话言犹在耳,姜岁欢是他娶进家门的一颗福星。

  成亲后,他仕途顺畅,官运亨通,未来还有可能登上巅峰。

  却为了心胸狭窄的萧令仪,亲手将福星从手中丢弃掉。

  “淮景,你是不是后悔与她合离了?”

  萧令仪的声音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秦淮景耳后。

  回头一看,站在不远处直勾勾看着自己的,果然是萧令仪。

  与前些天相比,她的容颜明显憔悴了几分,眼中也没了从前的神采。

  秦淮景皱眉问道:“你怎么在这?”

  萧令仪一步步逼近秦淮景,“我出现在这里,你似乎很不高兴?”

  秦淮景连忙掩饰眼中的慌乱。

  “母亲病了,她身边的嬷嬷说,姜岁欢通医理,我来请她帮母亲瞧病。”

  萧令仪冷笑,“可我分明从你眼中看到对她还有旧情。”

  “你看错了!”秦淮景迫不及待地否认对方的猜测。

  他这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对一个被抛弃的女子旧情难忘?

  战场上的萧令仪或许能扛能打,是号人物。

  脱掉身上那套戎装,她与普通女子也没什么区别。

  会吃醋,会嫉妒,会为了自己喜欢的男人发疯发狂。

  目睹秦淮景在前妻门前面露失落,萧令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淮景,你还爱我吗?”

  换做从前,秦淮景绝对不会有半分犹豫。

  然而此刻,他却怔在原地无从回答。

  瞥见萧令仪双手捂向小腹处,秦淮景连忙说:“我当然爱你。”

  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

  萧令仪露出一个不正常的笑,“爱我就娶我进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