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诲对着陈阳招了招手,让他来到了身前。

  陈阳疑惑他想干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杨文诲伸手捻起陈阳的衣角,细细的**着那件天蚕软甲。

  “好东西呀!”

  杨文诲由衷的赞了一句,那眼神仿佛在说,怎么就被你小子给抢先下手了呢?

  陈阳往后退了一步,“杨老,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一件衣服而已,不至于和我抢吧?”

  杨文诲哭笑不得,“我只是帮你看看,这背心合不合身……”

  “合身,均码的,相当合身。”

  “那老东西穿了三十多年,伱洗都不洗,就往身上穿,也不怕脏?”

  “天蚕丝的,水火不侵,不沾污垢,洗什么洗,水冲一下就行了。”

  陈阳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愣头青。

  这天蚕,可是相当稀有的,甚至比冰蚕和火蚕还要稀有。

  它的形成条件十分的苛刻。

  需要冰蚕和火蚕相亲相爱,才有可能产下天蚕。

  要知道,冰蚕和火蚕,天生就是对头,见面就要打架,你还指望它们能相亲相爱,还一起产仔?

  除非人为促成,否则的话,这在自然界中,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

  冰火二蚕结合,可产二蚕,一是天蚕,二是金蚕。

  区别是,天蚕无毒,金蚕有毒。

  冰火二蚕在结合的时候,如果二者毒性相互中和,那孕育出的便是无毒的天蚕。

  但如果二者毒性相互排斥,没能中和掉,那孕育出的后代,便是金蚕了。

  金蚕的毒,没有冰火二蚕那么猛烈,但是,它却是罕见的能拥有冰蚕的寒毒,火蚕的火毒,这两种毒素的宿体。

  这两种蚕,比起它们的父母冰火二蚕来说,能力都不算出众,所以在奇虫榜上的排名并不高。

  两种蚕吐出的丝,都异常的坚韧,尤其是天蚕吐的丝,水火不侵、刀剑难断,制成的衣物,舒适贴身,柔软轻便,冬暖夏凉,不沾尘垢。

  就这么一件背心,怕不知道要用上多少蚕丝,可以说,绝对能算得上是一件至宝。

  这背心往身上一穿,可不仅仅只是穿了件防弹衣那么简单。

  它不仅能防外力伤害,还能一定程度上抵御内劲真气,小是小了点,但完全能遮住脏腑要害。

  “小波,把赤霄剑取来。”杨文诲朝杨波吩咐了一句。

  杨波从床底拖出一个剑匣。

  剑匣打开,赤霄剑正静静的躺在里面。

  他把剑取出来,奉到了杨文诲的面前。

  众人都在疑惑,杨文诲这是想干什么。

  杨文诲却对陈阳道,“来,试试你这背心的强度……”

  “得了吧你!”

  陈阳哭笑不得,我是傻了么,让你砍一剑。

  杨文诲道,“难道你就不好奇,这天蚕丝背心,能不能扛得住赤霄剑的锋利?”

  “我不好奇。”

  陈阳摇了摇头,“不过,我对这把剑,倒是挺好奇的。”

  他伸手把赤霄剑接了过来。

  入手挺沉,重量和他的杀猪刀差不多,很有质感。

  剑身赤红,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锻造成的,剑锋寒光闪闪,一看就很锋利。

  关键是,锋刃上,根本看不到缺口。

  这把剑,如果说是当年汉高祖斩白蛇那柄赤霄的话,距今怕是有一两千年了。

  一两千年的时间,剑身非但没有锈蚀,反而锋利如初,这古人的工艺,还真是难以想象。

  昨晚战斗的时候,他用杀猪刀和这把剑碰过,锋利无比,无往不利的杀猪刀,居然被崩开了一个缺口。

  要知道,他那把杀猪刀,和陌刀一样,可是用精铁锻造出来的,比钢材都硬,和寻常的刀剑互砍,都不带豁口卷刃的,硬度超乎想象。

  这把剑,明显比杀猪刀还要高出一个档次。

  要说天蚕软甲能不能抗住赤霄剑一剑,这个问题,陈阳根本没兴趣,也没有意义。

  扛得住,只能说明天蚕软甲牛比,但如果扛不住,软甲可就不完美了。

  “这玩意儿用什么材料打造的?怎么会这么硬?”陈阳好奇的问了一句。

  杨文诲摇了摇头,“我要是知道的话,我也炼器去了,古人的智慧,非我等后人能够想象,这把剑在我们杨家,传承了数百年,如今能够寻回,实在是庆幸……”

  “你不是准备把它送给我叔公的么?”陈阳诧异的看着他。

  杨文诲尴尬的笑了笑,“借可以,送的话,还是算了,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怎么能随便送人呢,这把剑,我可以做主借给他,只要他能帮上我大哥,这把剑,他想用多久都可以,等他百年之后,再物归原主不迟,反正,他也没有后人继承……”

  陈阳闻言,脸皮微微的抖了抖,“真有你的,杨老,别的不说,你是真的会算计。”

  “这叫精打细算,会过日子的人。”杨文诲摇了摇头,也不否认,“前提还是得看他有没有本事帮上我大哥……”

  好端端的送剑,变成了借剑,也不知道黄道林是否会同意。

  一个是送,一个是借。

  虽然结果是一样的,但是本质上却并不一样。

  陈阳把剑递了回去,“我这次陪你们走这一趟,可是损失不小,无人机被毁了,手机也丢了……”

  “多大点事,值得你这么念叨?”杨文诲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这小子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些,听他这口气,摆明了又是想让他出钱。

  “确实是小事,东西没了,再买就是,但是,我太爷爷留下来的这把宝刀,被崩了这么大一个缺口,让人心疼的很呀。”

  他把杀猪刀从腰间取了下来,抽出刀鞘。

  刀刃上,一个少说也有一厘米深的缺口,确实有些引人注目。

  “找人修补一下就是了。”杨文诲说道。

  陈阳道,“说的轻巧,这刀是精铁打造,上哪儿找能修补精铁的铁匠去?”

  杨文诲道,“这种铁匠,确实不好找,不过不代表就没有,莽山关家,擅长制器之术,有机会碰上的话,你可以找关家的人帮帮忙,对关家的人来说,这应该只是小事一桩……”

  “关家么?”

  赵李丁吴,杨童关胡。

  陈阳挑了挑眉,蜀地盘山八脉中,擅长制器之术的一脉。

  就目前而言,也就赵家、李家、关家、胡家,这四家,陈阳还没正儿八经的接触过。

  “这关家,可是人才辈出,好多后辈现在都是吃官饭的,给国家研究武器装备,造飞机大炮原子弹,嘿,人家现在格局高了,也基本不跟咱们这些盘山行当里的泥腿子玩了……”

  “胡家也差不多,国内很多知名的制药企业,都和胡家有牵连……”

  “要说八脉之中,哪一脉最富,不是丁家,而是胡家,胡家这些年,靠着制药卖药,也不知道积聚了多少隐藏财富。”

  “而关家,无疑是八脉之中,背景最强的一家,毕竟人家是实打实的靠上了国家。”

  “其余的,包括我们杨家在内,都是些泥腿子罢了!”

  ……

  杨文诲的这番话,虽然有自嘲之嫌,但却也基本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蜀中盘山界,虽然说是八脉,但实际上,从很多年前开始,基本上都只有六脉在一起玩儿。

  关家和胡家,压根就不太想搭理他们。

  这次盘山交流大会,关家和胡家,也只是随便派了个晚辈过来走走过场,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也难怪陈阳很少听到关胡两家的信息,或者说,在今天之前,他都不知道八脉中这剩下的两脉是哪两脉。

  ……

  回到自个儿屋里。

  秦州说道,“要说这莽山关家,我还真认识一个人。”

  陈阳扭头往他看去。

  秦州道,“我朋友的朋友,也能算得上是我的朋友吧,上次帮咱修复日记的那位,还记得吧,他是贡市化工大学教授,他们学校的材料系,有一位教授,叫关云翔,就是莽山关家的人,我们一起吃过几顿饭……”

  陈阳古怪的看着他,“老头,你还真是交友满天下呀?”

  “呵,常言说得好,朋友多了路好走,我从宝岛回来后,这几年,都在有意识的结交一些人脉……”

  秦州摸了摸下巴,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你这刀,我可以帮你问问,如果他能修最好,如果修不了,我再请他帮忙,找找能修的人。”

  “那你费心了。”

  陈阳并没有拒绝秦州的好意,毕竟这刀是太爷爷传下来的,有着十分特殊的意义。

  现在刀身上这么大一块缺口,确实不好看,而且还影响刀身的强度。

  他都隐约能看到缺口处蔓延出来的细小裂纹了。

  秦州摇了摇头,“现在没咱们什么事了吧,接下来是走还是留?”

  “等赶山协会的人到了再说吧。”

  陈阳倒是无所谓。

  赵观山已经被抓,那只山魈又被困在迷魂凼,已经没有太大的威胁,剩下的,协会那边自然会有处置。

  他只是想着,杨文诲说的【药师佛】的事。

  实话讲,他是有那么一点兴趣的。

  只可惜那东西藏在迷魂凼,而现在,那只山魈也在迷魂凼。

  ……

  ——

  下午,赶山协会的人,如约而至。

  好几辆车停在了青牛观的门口,有一辆还是合金加固,专门用来押解特殊犯人用的。

  带队的人,让陈阳有些意外。

  居然是王援朝。

  副会长亲自跑这一趟。

  简单确认过身份之后,便将赵观山五花大绑,装车拉走。

  王援朝和另外一位名叫钟涛的协会干事留了下来。

  他们准备去断肠崖看看。

  陈阳自然也没离开的理由,跟着去一趟,保不准还能把手机捡回来。

  下午两点过,一行人便又离开了青牛观,进了山。

  今天的天气稍微好些。

  雨停了,大雾也散了。

  “王老,青神山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陈阳跟在王援朝的后面,好奇的询问。

  他们不是往青神山吃席去了么?这才多久,就回来了?

  “呵。”

  说起这个,王援朝轻笑了一声,“还能有什么情况,一堆人祝贺青神山,再添一位造化境呗。”

  “青神山不止一位造化境?”

  “盘山五门,都有造化境坐镇,青神山作为五门之首,当然也少不了,加上刚刚突破的段秋萍,青神山现在,已经有两位造化境了……”

  王援朝摇了摇头。

  和这些盘山界的大势力比起来,他和柳建国两人,还是差了一些手腕的,如果他们不是背靠着官方,兴许人家看都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见着段秋萍了么?”

  “她可是主角,怎么可能没见到,丁连云和她在一起,这老东西,尾巴都快翘上天了,都敢当众给我和老柳甩脸色……”

  “嘿,那肯定很有意思,可惜我不在现场,没看到好戏。”

  “呵,也幸好你不在现场,不然你多半会和他干起来,段秋萍还出面,想调停我们和丁家之间的矛盾,我们和丁家能有什么矛盾,真是莫名其妙。”

  “席无好席,宴无好宴,我们吃了个午宴,便借口有事走了,懒得看那小人得志的嘴脸。”

  ……

  王援朝仿佛有满腹的怨念,陈阳只是起了个头,他便是噼里啪啦吐槽个不停。

  杨文诲道,“丁家和青神方面,一向都是关系暧昧,如今段秋萍突破造化境,无疑在青神内部会获得更高的话语权,丁家只要攀好了这棵大树,想动摇它,恐怕是难了。”

  他似乎也知道柳王二人的盘算,最近这段时间,丁家出了不少事,兴许,真就是赶山协会的这两位会长在背后搞事。

  陈阳往他看来,“你们杨家,不也应该和段秋萍关系匪浅的么?”

  毕竟,杨家有个杨东关。

  “呵。”

  杨文诲苦笑了一声,“不一样,丁连云兄弟二人,是丁焕春的儿子,对段秋萍来说,那是故人之子,自然爱屋及乌,而我们杨家算什么?东关叔当年犯下大错,已经被剔出族谱,死后连祖坟都没让进,还指望他段秋萍因为一个杨东关,而与我杨家保持亲近?”

  他摇了摇头,“她不拿我们当仇人,就谢天谢地了。”

  “你们和丁家关系怎么样?”陈阳问道。

  杨文诲道,“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不过,都是相互利用罢了,硬要说关系怎么样的话,一般般,表面和谐罢了……”

  “八脉之间,关系都这样,表面上一派祥和,兄友弟恭,但背地里,都在明争暗斗的较着劲……”

  “现如今,吴家基本算是彻底的没落了,但吴家本来就是个破落户,没什么油水,所以,他们是否没落,对其他几家而言,并没有多重要……”

  “关胡两家又几乎不和我们玩,赵家也属于半隐世状态,所以,真正属于竞争关系的,也就杨李丁童四家,表面笑嘻嘻,实际都巴不得对方死……”

  ……

  “一鲸落万物生,丁家如果倒下,你们这几家,应该能吃个饱吧?”陈阳道。

  杨文诲道,“哪有那么容易,丁家本身实力就不弱,财力雄厚不说,族内还有造化境的灵兽坐镇,更何况,背后还有青神山这个庞然大物,想拉倒丁家,纯粹就是白日做梦……”

  他摇了摇头,一个经营百年,正在发展巅峰的大族,怎么会突然崩塌?

  根本就不现实。

  王援朝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丁家做的坏事不少,保不准什么时候就遭到天谴了呢。”

  陈阳笑嘻嘻的道,“如果某一天,丁家倒下了,你们杨家会不会冲上去补一刀?”

  “我这人,不喜欢做假设。”杨文诲摇了摇头,“不过,正所谓墙倒众人推,如果丁家要倒,我看不止我们杨家,想要补刀的人可有不少。”

  陈阳也不再多说。

  反正他是和丁家死磕上了,不死不休的那一种,谁来都不好使。

  几人聊着些有的没的,没多久就来到了断肠崖。

  再次来到这里,陈阳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了。

  雨停雾散之后,崖上还是湿答答的,有些地方还有积水。

  山林间,雀鸟的声音又活跃了起来,只是空气还有点凉悠悠的,温度降了不少。

  山风一吹,更是让人直打寒颤。

  这两天,好像立冬已经过了,这冬天,眼看着就来了。

  昨天的战斗痕迹,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崖边上,往下面看去。

  灰蒙蒙的,瘴雾难消。

  崖下像是被人铺了一层厚厚的棉花,有瘴雾的阻挡,根本看不清楚崖底是什么情况。

  “你确定那畜牲掉下去了?”

  王援朝对着陈阳询问了一句。

  陈阳微微颔首,“肯定下去了,为此我还贡献了一部手机呢,它要是没下去,我和杨老昨晚恐怕都被弄死了!”

  王援朝沉吟着,微微点了点头,他对钟涛招了招手。

  钟涛将两个大箱拖了过来。

  箱子一打开,里面的东西让陈阳的眼珠子都直了一下。

  有个箱子相对小些,里面是一把AMR-2重型狙击**。

  另外一个箱子稍微大些,打开之后,妈,rpg火箭筒。

  要不怎么说,人家官方的就是牛比呢,这种东西,完全能够堂而皇之,合法的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