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崔,别羡慕了,人跟人的际遇是不同的,你也只是运气不好,等明年你的新专辑发行,我相信你一定会更红。”

  百花深处胡同,送别程默后,刘元看着有些落寞的崔建,安慰着说道。

  就在刚刚,程默跟他们说明了这首歌无法立即发行的原因。

  听到这个消息后,几人全都沉默了。

  论起来,他们不但年纪要比程默大不少,甚至出道的时候,对方还在上小学呢。

  哪怕听完那首《说唱脸谱》,对其评价也挺高,可看程默,仍旧有种看待晚辈的感觉。

  但!

  上春晚算怎么回事?

  而且还是写出来的第一首歌,就被春晚节目组看中。

  是运气还是实力?

  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可无论如何,这个消息都像是一棍子砸在崔建的脑袋上。

  别看他被处罚了,但实际上,心里却高傲着呢。

  而且只要看看年轻一代对《一无所有》这首歌的狂热,他就觉得自己是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所以,他无惧无畏。

  就连正在准备的专辑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新长征路上的摇滚!

  光从名字,就能看出他此刻的斗志到底多高昂。

  但现在,他不禁有些迷茫。

  自己选择的路,真是对的吗?

  以前,他觉得自己不在乎,可对于程默,他承认,自己有些嫉妒了。

  程默一行人回去后,大家仍旧在热情高涨的排练着,就连孙玉蓉也没有走,甚至还充当起了导演的角色,摆布的有模有样。

  要不是程默叫停,估计众人还打算挑灯奋战。

  晚上,方秀敏回来的有点晚。

  程明辉第一个迎上去接过妻子手里的包,关切的问道:“学校里很忙吗?”

  “这不马上元旦了吗?学校让组织表演,今晚我带学生排练了一下。”

  方秀敏摘下手套,放在炉子上烤着,脸上也显得有些疲惫。

  “表演什么?唱戏?”

  程明辉忍不住问道。

  “戏剧学院的晚会,唱戏是少不了的,不过也有别的节目,一些学生自己编排了小品,还有说相声,唱歌,跳舞的都有。”

  方秀敏说道。

  因为过年要放假的缘故,学生们在学校唯一能欢聚的就是元旦晚会了,所以每年都会好好筹办一番。

  “对了,小默,如果你没有休学的话,这应该也是你在学校的最后一个元旦晚会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突然,方秀敏把目光望向一旁的儿子。

  “我?”

  程默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叫他有什么打算?

  “对啊,你那一届明年就要毕业了,不打算跟你同学聚聚?

  就在今天晚上,你那个姓严的同学还问我了呢。”

  如果是以前,方秀敏肯定不会说这话,毕竟休学也是程默心里的一个痛点,但自从儿子重新振作起来,并且写的歌被春晚节目组看中,她就知道,儿子已经彻底走出了那段阴霾。

  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就算儿子不愿意回京剧表演系,也可以转到作曲系,再好好系统学习一番。

  “严子玉?”

  说起姓严的同学,程默脑海中本能蹦出一张宜嗔宜喜的脸。

  程默因为京剧神童的缘故,读的也是戏剧学院附属中学,一路走来都很顺利,十七岁,便被戏剧学院,也就是后世简称的中戏录取。

  从小唱京剧,自然读的是京剧表演系,四年制。

  程默是在大一上学期末倒仓的,一开始是感冒,然后嗓子疼,接着就哑嗓子,说不出话来。

  那个时候,不管程默还是家里人,都没有太在意,不就是生个病,感个冒嘛,没啥大不了的。

  没想到的是,拖拖拉拉一个多月,感冒才好,但嗓子却仍旧说不出话来。

  直到那会,程默跟家里人才意识到不好。

  去医院检查,医生也只是说声带发炎,吃点药,好好休息。

  但孟思远却认为,程默这是倒仓赶上了感冒。

  尽管后面他好生注意保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件可怕的事情仍旧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那就是他的声音变了。

  变得不再那么明亮透彻,不再具备那种特殊的灵性。

  毫无疑问,程默倒仓失败了。

  作为从小生活在京剧神童光环中的程默自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不断的吊嗓子,不断的想要找回以前的感觉,但都毫无效果。

  甚至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他终于崩溃了。

  所以在刚上大二没多久,他就选择了休学,一直到现在。

  刚休学那段时间,还有不少同学来看望他,希望他能早日振作起来。

  但那个时候,程默心灰意冷下,性格也开始变得孤僻,不愿意搭理人,甚至躲着那些同学,以至于几次后,就很少有人来了。

  而方秀敏刚刚说的那个姓严的同学,便是少数几个,仍旧时不时过来的同学之一。

  想到这里,程默脸上的表情也莫名的柔和了几分。

  “对,就是那个丫头,等明年她毕业,肯定要回老家,到时候你可就见不着她了,就没点别的想法?”

  方秀敏忍不住打趣道。

  她在戏剧学院教书这些年,这个严子玉并不属于那种特别有天赋的学生,但胜在勤恳,努力,而且性格好,长得也好,所以她一直都挺看好对方。

  “妈,您儿子我今年二十岁,不是四十岁,您也不用见着个跟我有点关系的女孩子,就想要拉来当儿媳妇吧?

  我跟严子玉,是纯粹的同学友谊,能有什么想法?

  我只是突然有点感慨罢了。

  而且,我了解她的性格。”

  程默满脸无奈的说道。

  “好好,妈就是开开玩笑,看你急的,她这次元旦也有表演,独唱《鸳鸯戏》”

  方秀敏赶忙说道。

  “独唱?”

  程默再度愣住,一段近乎被埋没的记忆,重新浮上心头。

  他大一倒仓那会,跟眼下差不多时间,也就是说,在那之前学校就已经开始准备元旦晚会的节目了。

  他那会可是叶派小生的传人,长得英俊潇洒,在班里没少收情书。

  而严子玉,大概就是那种别人心目中的女神。

  两人男的俊,女的俏。

  所以当时他们班主任打算让两人一起合唱《鸳鸯戏》。

  小生 青衣。

  再配鸳鸯戏,这个组合绝对能够出彩。

  只是没到,还没等到元旦晚会开始,程默就先倒下了,根本就唱不出来,不得已下,班主任只能临时找人替换他。

  没成想,严子玉却拒绝,宁愿选择自己唱。

  所以,当方秀敏说起严子玉今年元旦晚会唱的仍旧是《鸳鸯戏》后,也勾起了他的心潮。

  并且心里莫名的涌出一股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