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诗微想说却说不出口。

  她要如何说,母亲逼着她嫁人的事,还因此与她产生了矛盾。

  “大哥,我没事,就是想坐一坐。”

  宋明轩见她不愿意说,并未勉强她,“大妹,请你记住一点。”

  “咱们是一家人,无论有任何事,你都不要一个人扛着。”

  宋诗微展颜一笑,“大哥,我记住了。”

  宋明轩摸了摸她的头,想着回房间后跟父亲他们说一说大妹的事。

  看大妹这情绪,明显不对劲。

  被流放这些日子以来,还是大妹第一次如此。

  于是——

  宋明轩一回到房间,便说了宋诗微情绪不对的事。

  “我问过大妹了,大妹不肯说。”

  他很是担心,“但我看大妹那样子,真的很不对劲。”

  宋父三人一听,皆是担心起来。

  “诗微向来是个很开朗的人,若不是出了大事,她断不会如此的。”

  “爹,要不我去问问姨娘?”

  “咱们不清楚缘由,可母亲她们是清楚缘由的,问问母亲她们就明白大妹为何如此了。”

  宋父拍板决定道,“老二,你去问问你姨娘,看看诗微是个什么情况。”

  “你悄悄问,我直觉这件事不简单。”

  宋明庭应了一声,便出了门。

  他先是在大堂找了找,没有看到宋诗微,越发的担心。

  随后,他找上了柳姨娘。

  母子俩在大堂的角落里谈话。

  “姨娘,诗微是出什么事了吗?”宋明轩小声的说道,“大哥说诗微的情绪不是太好。”

  柳姨娘直叹气,“是夫人逼着大小姐嫁人。”

  “什么?!”宋明庭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

  他一脸呆滞,满眼的难以置信,“不是,咱们还在流放路上,母亲为什么会想这样的事?”

  柳姨娘道,“这不是定王来找过大小姐两次吗?”

  “夫人便有了心思,想着将大小姐嫁给定王,还说女子的最终归宿的相夫教子。”

  “大小姐却不是太想嫁人,为此和夫人爆发的争吵。”

  宋明庭更加不能理解了,“母亲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想法?”

  “先不说定王是何种想法,也没谁规定女子最终的归宿的相夫教子啊。”

  柳姨娘虽不是很赞同这话,但也觉得女人不是只有嫁人这一条路走。

  “你这话千万不要让夫人听到了。”

  她往房间的方向瞅了眼,再度压低了声音,“大小姐离开后,夫人一直在那念叨,说什么大小姐不听话,竟是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一类的。”

  “我去和母亲说说。”宋明庭怒气冲冲地要找宋母理论。

  被柳姨娘拉住了,她嗔怒道,“你现在去找夫人,无异于火上浇油。”

  “此事不好解决,夫人的想法如此。”

  其实,夫人的想法是绝大多数女人的想法。

  在众多的女人看来,她们最终的归宿都是相夫教子。

  假如哪个女子不嫁人,会被人唾弃一辈子的,连带着家里人也会受到牵连。

  宋明庭又急又担心,“那怎么办?”

  “我舍不得大妹受这样的委屈。”

  大妹从小受到的委屈已是够多了,不能再受到来自母亲的委屈。

  柳姨娘斟酌了一番,道,“你先跟老爷说说这件事,看老爷是何种态度。”

  宋明庭有几分担心,“姨娘,如若父亲跟母亲是同样的态度,那……?”

  柳姨娘苦笑一声,“要真是这样,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希望,老爷的想法和夫人的不同。

  宋明庭嗯了一声,便回去和宋父说这件事了。

  当宋父得知宋诗微不开心的缘由,竟是宋母逼着她嫁人,气冲冲地跑去找宋母。

  “你逼着诗微嫁人?”

  他臭着脸,满眼怒火地看着宋母。

  宋母以为是宋诗微告状,颇为头疼,“老爷,女人的最终归宿都是相夫教子。”

  “我这样做,是为诗微好。”

  宋父给气笑了,“相夫教子?”

  “谁规定的,女人的最终归宿是相夫教子的?”

  宋母委实没想到他会这样说,面露茫然,“世人皆是如此啊。”

  “所有的女子,在成年后皆是会嫁人,而后相夫教子。”

  宋父第一次发现,相伴了几十年的妻子本质上是这样一个人。

  他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难过,更多的是后悔。

  后悔没多照顾点儿大女儿,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世上不嫁人的女人多了去了。”

  他压着的声音里有着怒火,“便是皇室中,也有不嫁人的公主。”

  “我的诗微愿意嫁人就嫁人,不愿意嫁人就不嫁人,谁都不能逼着她嫁人。”

  他加重了语气,“你这个当母亲的也不行!”

  宋母闻言,抽抽噎噎地苦了起来,“老爷,我这样做,都是为了诗微和家里好啊。”

  “假如诗微将来不嫁人,光是流言蜚语便能淹没了咱们家,更别提会对咱家的名声带来极不好的影响。”

  宋父握紧拳头,强忍住喷发而出的怒火,“名声?”

  “咱们一家子带罪之身,哪儿来的名声?”

  “你还当你是丞相夫人吗?”

  宋母振振有词,“将来咱们家定是能平反的。”

  “等平反后,这些事都会被翻出来,所以咱们从现在就得做好。”

  宋父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在流放路上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她居然还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我看你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才会有心思想这些事。”

  他气冲冲地说道,“从今天起,不准优待夫人,她该走路便走路,该没吃喝便没吃喝。”

  “我倒要看看,过段时间她还有没有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宋母捂着脸痛哭起来。

  明明,她做这一切是为了老爷和家里着想,可为什么老爷不能理解她?

  柳姨娘几人应了下来。

  恰在这时,宋诗微提着一袋子囊回来了。

  她见宋父在这里,又察觉到屋里的气氛不对,问道:“这是发生了何事?”

  她就去请人熬药了,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诗微!”宋母连忙抓着她的手,急急地说道,“你快告诉你父亲,你愿意嫁人,不会做对家族不利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