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夏呆若木鸡。

  可能是出于身体机制保护的本能,她整个人在发抖,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

  掉马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她真的要被吓死了!

  冬夏被吓到失语,粉嫩嘴唇张了张,只能发出一些破碎无意义的音节。

  “啊、嗯……”根本说不出一句顺畅的话。

  而在察觉到怀中女人的颤抖后,阎政扬就皱起眉,松开了她。

  他就这么吓人?

  冬夏终于回过神来,本能地夺回自己的搪瓷缸紧紧攥在手里,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毫无疑问,冬夏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想到她瞒着自己,明明就在他眼皮底下,那些天却写那些乱七八糟的信件来撩他,害得他日思夜想、夜不能寐!阎政扬脸色越来越冷沉,越来越黑,寒潭一般的眼眸里酝酿着狂风暴雨。

  “如果不是我发现了,你还要骗我多久?”他冷笑一声。

  冬夏诚实道:“不知道。”能瞒则瞒吧,毕竟这不是什么好事。

  阎政扬胸口微微起伏,压抑着火,看着她气极反笑:“很好,你就继续骗我一辈子吧!”

  冬夏忙摇头,又倏地停下来,失落地小声道:“对不起……我知道我欺骗了你的感情,我很坏。你讨厌我吧,以后我会消失在你面前的。”

  “你敢?”他鲜少地动了怒,眼里闪出几分暴怒的寒光,倾身将她紧紧压在墙上,拥入怀中:“你敢消失试试?”

  她被男人近在咫尺的强烈荷尔蒙包围环绕,压迫感十足。

  “那我该怎么办?”冬夏眼神躲闪,有些无奈道:“我给你赎罪?我跟你道歉。那些物资都给你,行了吧。”

  阎政扬板着脸,冷冷道:“那些物资就想赎罪?你做梦!”

  冬夏吞咽了一下,声音愈发微弱:“那你说,怎么办……”

  他眼神晦暗地盯着她看了半晌,直到周遭空气都骤然降下来几度,她瑟缩了缩脖子。

  “先欠着。”他淡淡道。

  冬夏松了一大口气。

  像被掐住喉咙濒死的小动物终于逃出生天,她捏了捏他的袖角软软道:“对不起嘛,我是太害怕了,没法向你说实话。毕竟我们身份的沟壑摆着……这样,如果以后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请告诉我。”

  声音到后面多了几分撒娇讨好的意味。

  “嗯。”他应了一声,居高临下道:“什么事你都能做?”

  “前提是不违法乱纪啊!”冬夏有些警惕,旋即又道:“只要是合理范围,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尽力去弥补。”

  想着他堂堂一个军人,应该也不至于让自己做什么离谱出格的事情。

  听到她这么说,他眉目舒展开来。

  冬夏仰起小脸,朝他弯了弯眼眸,露出友好温软的笑容。

  她生的好看,肤如凝脂,这一笑便如春风拂冬雪,使得本就昳丽的五官愈发明媚。

  阎政扬忽而后退几步,倚在桌前从头到脚打量她沉声问道:“所以你和原来的冬夏,是什么关系?”

  “如你所见。”冬夏弱弱道,“我穿成她了。或者说,我本来就跟她长得一模一样,也许我们就是同一个人。”

  “胡说。”阎政扬皱眉道:“你不是她。”

  冬夏倒心惊于他直觉的敏锐,眼珠微微一转,面上纯良道:“我其实也不知道,当初以为自己要死了,在片场被你从搪瓷缸拉了一把,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那你穿过来时什么时候?”阎政扬问。

  冬夏本来想撒点小慌,但在他直勾勾的幽冷目光下,只得老实道:“就是那天,我在火车上强吻你。”

  阎政扬:“……”

  说不上心里是复杂还是遗憾,此刻他竟然有点庆幸,她过来是在这个时间点。

  恰巧,和弟弟阎伟文没有任何瓜葛。

  冬夏小声道:“其实那天我不是故意要强吻你的,我、我感觉身体被人下了药,控制不住自己。”

  阎政扬低声:“嗯,我知道。”

  他不由自主回想起当时在火车狭窄卫生间的场景,她暧.昧的喘息、她泛红的眼尾,柔软白皙的肌肤……这些画面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闭了闭眼,又想起什么一般,冷着声线质问:“你那时为什么会喊伟文的名字?”

  你把我,当成了他?

  这句话阎政扬紧抿唇绷着,没有问出口。

  冬夏属实无奈,解释道:“维文,是我在21世纪,现代喜欢的爱豆……就是明星,你懂吧,那是他的名字。”

  “你喜欢这个叫维文的男人?”他冷不丁发问。

  感受到四周骤降好几度的零下气温,冬夏:“呃……也不算吧,就是出于对美好事物的欣赏,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阎政扬点点头,似乎是放过了这一茬。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的?”他低沉喑哑地问道。

  冬夏思索着,含糊道:“就是…前不久。”

  其实都不用她具体说,阎政扬也能猜出来。

  在那之前,她一直以为他是她的“长辈”、爷爷,后来则是知道了他是陌生人。

  她态度的转变,似乎就发生在他们流落在荒岛的雨夜之后。

  但她为什么要给他发那些暧昧不清的话?

  阎政扬想不出答案。

  作为一名国家培养的前飞行员,阎政扬一直受到的观念教育,都很有反间谍意识。

  他本该怀疑她的。可理智上,他又明白,她的出现这件事绝不止间谍这么简单。

  起码就目前而言,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具备这种穿越时空的手段。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冬夏看了眼手表,才惊觉他们已经在屋子里待了近半个小时。

  “我们得赶紧出去了,不然要被人怀疑。”她小声道。

  “你行得正坐得端,怕什么。”阎政扬瞥了她一眼,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站的人是向春霞。

  只见她左手抱着一个咸菜坛子,迎面就被男人冷峻的气势吓得不知所措,随后有些忐忑局促道:“阎、阎团长,马上就到饭点了,我过来打扰是想来问问您,什…什么时候来我们那里检查?”

  “检查是随机的,已经结束了。”扔下这句话阎政扬便面无表情地快步离开。

  留下向春霞在原地愣住了,与冬夏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向春霞没忍住发出尖锐爆鸣。

  冬夏长叹一口气,哀戚道:“说来话长。”

  向春霞紧张地问:“你把他得罪了?阎团长他是不是因为他弟弟的事儿,要来报复你,给你下绊子?”

  冬夏面露苦涩。

  要真是这样还好,谁知道她此刻面临的,是比以上更大的乱子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