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嬷嬷瞧着自己的手艺,内心也有几分骄傲。

  陆澜是她一手带大的,一晃眼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她眼底不免生起一层薄雾。

  “多谢嬷嬷!”

  陆澜起身朝着誉国公府大门口走去。

  府门外浩浩荡荡的一片人马,从街头排到巷尾,目不能尽揽。

  爹娘真是下足了血本。

  为首一辆装潢富贵的马车面前,陆燕北和严时月也是盛装待发,见儿子丰神俊逸,举止愈发成熟稳重,二老皆露出欣慰的笑容。

  果然成亲能让一个男儿一夜长大。

  陆澜感慨莫名。

  上一世,他混账无度,到了陆家被灭门也没让爹娘享受天伦之乐。

  天道仁慈,让他重活一世,弥补自己的罪孽。

  拯救顾星晚,拯救陆家。

  在众目睽睽之下,陆澜眼眸湿润,掀开下衫双膝跪地,脊背挺拔如剑,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愧疚:

  “不肖子陆澜,叩谢爹娘重恩!!”

  “好了,快起来,这是做什么!”

  陆燕北武将出身,性子大大咧咧的,他快速将儿子搀扶起来,突然的煽情倒是把他整郁闷了。

  要不是今日特殊,他还以为陆澜又耍花样管他要钱呢!

  只有严时月强忍着滴落的泪珠,纤手抚着陆澜的脸颊,眸光晃动。

  “我的四郎长大了,要成家了!”

  陆澜指尖轻轻将严时月眼角的晶莹抹去。

  “娘,大喜的日子可不兴落泪。”

  “嗯!”

  陆澜和陆燕北搀扶着严时月上车,一家三口同坐一辆,只听誉国公府门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忠伯朗声高呼:

  “出发!”

  车队如蜿蜒的长蛇,声势浩大,喜竹连天。

  今儿是个热闹的喜庆日子。

  陆家和工部尚书梅家同时登门提亲,道路两旁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一个个伸长脖子张望。

  陆家原本是准备下聘一百八十抬,后来黛贵妃给陆澜和新妇赏赐,加了整整的八十抬,总共是二百六十抬聘礼。

  梅家略显不足,但也有一百二十抬,已经是盛京城一线贵族的聘礼配置。

  陆家自城东出发,赶往城南。

  而梅家则是从城西赶去城南。

  下人们穿着喜庆的新装,一人挑两箩筐的聘礼,从金银珠宝铜钱,到绫罗绸缎,再到吃喝用度,一应俱全。

  前边的箩筐抵着后边的,鱼贯前行,把盛京城的主干道堵得水泄不通。

  盛京城里办喜事的大户人家,每年都有那么几桩,可要论排场和铺张,今儿真是数十年未有之盛况。

  两家同时提亲下聘,难免被做一番仔细的比较。

  “场面可真够大的呀!依我看陆家完胜,二百六十抬的聘礼,试问还有谁?”

  “未必,梅公子和简小姐可是太后赐婚的佳偶良缘,听说太后给了贵重的赏赐。这聘礼不在数量,锅碗瓢盆、椅子板凳也能充数,大户人家死要面子罢了。窃以为,更应看单个物品的金贵程度。”

  “得了吧你,你当陆家不要面子?还锅碗瓢盆。我有个朋友是做牙行生意的,听他说陆家直接给了顾二小姐一套宅子,价值十万两银子,名字都写上了。”

  “我滴乖乖,十万两?你也太敢吹了,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又是你朋友,一到关键时候就你朋友。”

  人群热议不断,这时候有位懂哥窜出来抛话:

  “谁的聘礼贵重咱不敢乱说,但有一件事儿说来挺有意思的,一边这个顾大人拄着拐杖迎接姑爷。另一边这个梅公子坐着轮椅见老丈人。双方各有一人伤残,在身残志坚方面算是打了个平手。”

  …

  正午吉时,陆家送聘礼的车队来到顾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