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一副教书先生模样,循循善诱:

  “梅夫人曾经在府上扬言,跟简傲珠势不两立。怎么可能去请天家赐婚呢?”

  “那是谁去请赐婚?”

  梅家除了金氏,谁还有那个面子啊?

  “是简傲珠亲自入宫,求长公主出面,才让太后赐婚的。”

  好不容易有个露大脸的机会,简傲珠当然是吹锣打鼓般往外声张,把自己和长公主义结金兰的事情也一并传出去了,一时间简家是既高兴又害怕。

  尤其是磋磨简傲珠的简夫人和嫡姐,在将军府鬼哭狼嚎了三天三宿,最后是简夫人拉下脸面,去求简傲珠的生母素慧容谅解,才稍稍安心一点。

  陆澜倒是没想到,这臭女人面子够大的。

  “据说尚书府不敢违背太后懿旨,梅家准备跟咱们世子爷同一天下聘,八月二十六。”

  话音一落,水云间顿时鸦雀无声。

  丫鬟小厮们面色凝重,一个个眼睛大得像铜铃。

  跟他们家世子爷同一天下聘?

  明摆着就是故意撞他们喜头。

  盛京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小门小户的管不着,可豪门贵胄之间彼此都有一种默契,哪家出喜事,哪家走丧殡,都是提前知会好来。

  要不然大红花轿撞上棺材板,一边哭一边笑,那场面多吓人。

  高门大户最是讲究排场和脸面。

  大婚一辈子才那么一回,谁也不会触别家的楣头,大家互相避开,风风光光嫁娶。

  所以极少有两个高门大户同一天婚嫁的情况。

  除非就是掐着日子要撞喜头。

  童盐气不过,走到陆澜跟前抱怨:

  “爷,故意的,她们绝对是故意的,蹬鼻子上脸的玩意儿。”

  誉国公府,皇亲勋贵。

  而尚书府只是正二品大员。

  两家论高贵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他们怎么敢的?

  有容气得花枝乱颤:

  “是啊爷,下聘能压咱们一头,回头迎亲的时候可是满城皆知,再压咱们一头,咱们往后可没脸在街上走动了。”

  “要不,咱们改日子?提前或者推后?”咸鱼挠挠头皮。

  二女双双鄙视他。

  咸鱼真怂。

  咸鱼一脸委屈,这不是没招嘛,人家是太后赐婚。

  众人眼巴巴盯着陆澜,半晌,陆澜不急不缓的说道:

  “不改,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怕啥?”

  他长这么大,就没怂过。

  人家都贴脸开大了,自己也断不能退缩。

  就看到时候谁头铁。

  咸鱼面露担忧:“可…梅家有太后赐婚,咱们这边…”

  如何压得过人家?

  陆澜嘴角挂着轻笑。

  太后赐婚确实荣耀无双,可太后能亲临梅家吗?

  当然不能。

  一道懿旨又不能当饭吃。

  黛贵妃却可以光临陆家,一个陛下盛宠的大活人来参加喜宴,不比一道懿旨更震撼?

  到时候谁压谁一头,还难说得很。

  …

  九曲阁。

  事情传到严时月耳朵里,很快就炸了。

  严时月再也无心抄诵佛经,找来大管家忠伯商议。

  “听说梅大人的公子,和简将军的庶女即将成婚,还是太后赐婚?”

  忠伯使劲点头:“是的夫人,跟咱们世子爷下聘的日子在同一天。小的去打听过了,说是简二小姐和顾二小姐是手帕交,所以定在同一天。”

  “你信这种屁话?梅夫人金氏年轻那会儿就喜欢跟我较劲,几十年了还是那副死样子。”

  二人当年都是盛京城鼎鼎有名的闺秀,出嫁那年还斗过一次嫁妆,最后是严时月胜出。

  严时月脸上**冷笑:“不就是抢了她的准儿媳嘛!梅家就没有那个命,配不上顾星晚。”

  “夫人,那婚事咱们得抓紧了。”

  忠伯觉得时间太紧迫了。

  当初日子是陆澜自己定的,定的很急,他说十天就得下聘,就定在八月二十六。

  陆家找人看过日子,合了陆澜和顾星晚的八字,八月二十六,大吉。

  忠伯还打听过京中各大贵族的婚丧嫁娶,没有冲突的。

  没想到梅家和简家突然杀出来,还是太后赐的婚。

  严时月本想着急事缓办,看来是不行了。

  “四郎凑齐银子了么?”

  “大概是没有,大东山还无人询价,一时半会儿卖不出去。”

  严时月点点头。

  等不及了,如今有人要落她们陆家的脸面,得抓紧。

  “忠伯,你和范嬷嬷一块筹措,四郎那边刚买下上柱国府,手头想来是紧得很,先从我的私库里拿出一万两银子。”

  “切记…”

  “万不可折了陆家的脸面。”

  严时月眼底有股不服输的劲。

  这场婚事,表面上是新人后辈的事。

  实际上,是严时月和金氏两位老北鼻在过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