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头一回见到如此阵仗,陆燕北肯定心软心疼。

  可祁雪芙用这种伎俩也不是一两回了,是个人都已经麻了。

  “雪芙,今日咱们全府上下都在张灯结彩,紧锣密鼓的筹办婚事,你要闹个什么劲?”

  陆燕北不耐烦的喊了一句。

  祁雪芙不敢对陆燕北用强的,否则也不用假上吊,毕竟正妻还没死呢,她哪有甩脸子的胆量,只敢用卖惨来博同情。

  她柔戚戚的哭道:

  “老爷,奴家的众望好惨啊,明明是他先定了婚事,现在整个陆家除了奴家这个当**,没一个人把他的婚事放在心上。你说奴家的心痛不痛。”

  祁雪芙不停的捶打自己的心口。

  姜嬷嬷哭着抱住她:“主子,您不能这样折磨自己啊…”

  一提起陆众望,陆燕北的怒火消下去半截。

  说来也是,几个月前,陆众望已经跟鸿胪寺卿的庶女赵惜弱议亲,就等着挑个良辰吉日下聘礼。

  礼单方面,陆燕北也在有条不紊的筹措准备。

  可陆澜突然说要跟顾星晚成亲。

  计划就打乱了。

  他架在祁雪芙和严时月中间,两边劝说,可是谁也不肯服软。

  最后陆燕北定下一个原则,府上没有银子,谁先把聘礼的钱凑齐谁就先下聘。

  严时月自不用说,大手一挥,私库里一万两银子拨出去,马上采买聘礼。

  而祁雪芙这边阴差阳错的,陆澜洗劫了祁聪和祁长贵父子,致使她多年来在陆家敛的财物化为泡影。

  她没钱给陆众望采买聘礼,只能**个破脸和陆燕北闹腾。

  “奴家不管,老爷,聘礼的礼单已经给赵家送过去了,要是不按照上面的数目送过去,众望以后不是在官场被人戳脊梁骨。”

  刚才,祁雪芙还妄想要求跟陆澜一模一样的规格,给赵家增加一些聘礼,给儿子涨涨脸。

  可现在看到陆燕北态度暧昧,也就表示只按照原先的礼单,不削减就行。

  “那赵家是好惹的吗?赵大人官职也不低啊,不比那个顾大人高吗?”

  顾志敬区区一个光禄寺少卿,算个屁啊!

  顾星晚凭什么让陆家大费周章的。

  陆燕北暗暗叹口气。

  赵家的鸿胪寺卿可是正三品的官职,主抓朝廷的外交事务,如今朝廷在南边北边皆有战事,陛下对赵家颇为倚仗。

  确实不宜在这个时候得罪。

  “好好好,我砸锅卖铁,把五郎的聘礼给凑齐,这你总满意了吧?”

  一听说陆燕北答应了,保住儿子的体面,祁雪芙破涕为笑,连忙从椅子上跳下来。

  “老爷,奴家就说你不会不疼众望的,咱们可怜的儿子…”

  陆燕北瞪了她一眼,转身准备走的时候,祁雪芙眼珠子一闪,赶紧上去缠住他。

  “老爷,众望今日正好有旬假回家,说来他日夜勤学苦读,也有半年没跟你一块用膳了,要不晚膳就在省心阁吃吧?”

  “你这乱糟糟的跟灵堂似的,有饭吃吗?”

  被呛了一句的祁雪芙赶紧给姜嬷嬷使眼色,姜嬷嬷机灵的说道:

  “老爷,您稍作休息,喝一杯祁姨娘收集朝露冲泡的太平猴魁,奴婢马上去准备晚膳。”

  “哼!”

  陆燕北闷哼了一声,也没反对,晚膳就在这里用了。

  姜嬷嬷火速出去,让小厮去府门口看看五少爷何时到家。

  日落,天气渐凉。

  陆家门外来了一辆精贵的马车。

  车身是精雕细琢的花梨木,样式新颖风雅。车辕、车轮和轴头则是由坚硬的黑檀做成,帘子用的是上好的整块鹿皮。

  马车缓缓停歇在府门口,纯银的铃铛摇晃轻响,一个皮肤白皙的英俊少年书生从车内下来。

  与奢华的马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陆众望身上略显陈旧的秋衣,是去年的旧款。

  秋风袭来,陆众望感觉一阵冷缩。

  “五少爷回来了!”

  门房的眼底堆满笑意。

  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可是陆家未来的主子。

  就差几个月了,春闱之后,陆众望必然改头换面,不再是庶子。

  “陈叔,听说今日府上很热闹?”

  “热闹热闹,全京城的人都来咱们府门口沾沾喜气呢!”

  陆众望眉心卷起一道微不可察的褶皱。

  他在藏器书院也不得安生,每隔一下会儿就有同窗向他道贺恭喜。

  道的是四哥陆澜的贺,恭的是陆世子的喜。

  却没人记得他陆众望也有婚约在身。

  谁会在意一个庶子的婚事?

  也罢!

  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