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寒深直接在科考船上召开了临时的新闻发布会。

  各大媒体争先恐后,对霍寒深消失的秘密刨根问底,唯恐天下不乱。

  霍寒深对此早有准备,对外宣称说是北极匿名科考,几句话,轻描淡写就把话题转到了环保问题上,并趁机对各国提出环保新要求。

  许栩没脸听,躲在闪光灯外,数着其他陆陆续续轮番起落的飞机。

  后面降下来的那两个她认识,一个谷清胤,一个谷清然。

  站在中间那位应该就是他们的大哥谷清年了。

  反正看起来挺像个大哥的样子。

  和他们父亲差不多的身材,高高大大,面庞丰满沧桑,一双棕褐色的眼睛没有他们父亲那样的精明老道,也没有谷清胤那样凶戾冷酷,或是谷清然那般的阴暗狡黠。

  谷清年看起来挺……憨厚的。

  用这么个词来形容谷家名义上的掌门人,许栩自己都觉得有些诡异。

  但谷清年看起来的确友善且老实。

  他很远就认出了许栩,并摘帽跟许栩打了招呼。

  “给你添麻烦了。”

  谷清年主动过来跟许栩握手。

  另外两兄弟也跟上。

  谷清胤脸上瘀伤没散,态度倒是依旧冷傲:“哼!别以为我会感激你!”

  许栩愣住,一脸的莫名其妙:“呃,我好像没想要你感激……”

  “你!”

  谷清胤恼羞成怒。

  谷清然从斗篷底下伸出手,赶紧制止:“那个,我二哥的意思是说,这一路你对小妹都挺照顾的,所以…谢谢了。”

  “你们对我老公也挺照顾的。”

  许栩扯唇一笑,丝毫不给面子。

  谷清然尴尬红了脸。

  谷清胤轻哼一声,脸色依旧阴沉:“饿几顿而已,没把他伤了残了已经够便宜他了!”

  谷清年无奈:“闭嘴。”

  “哼!”谷清胤冷着脸看向别处。

  谷清然向许栩干笑一声,满眼歉意。

  但也只是那一眼。

  谷清然笑完了,就赶快把头重新低了下去。

  他不敢注视许栩太久,尽管他很想多瞧一会儿许栩的脸,想再次从她脸上看到她前两天的笑容,自信,俏皮,眼梢微微上翘着,带着些小阴谋得逞的得意和狡猾,可同时她娇艳柔软的下唇又轻咬着,透着一点点的歉意,甚至讨好。

  虽然……那是因为许栩把他倒吊在了天花板上。

  许栩半蹲在天窗边,脚踩着一条黑色的绳索,绳子的另一端套在他的脚踝上。

  他们两个专注地凝视着彼此,一个在上,一个在下。

  一种奇异的失重感包绕着他。

  那时候他恍惚间有种错觉,。

  他不是被人吊起在了天花板,而是失足坠入了深海。

  他眼睁睁望着水面上的波光粼粼缓缓下沉。

  但他并没有沉到水底,因为许栩正拉着他。

  许栩正蹲在河岸上笑吟吟地凝望着他。

  隔着头盔说话的声音像极了声音传到水里,就连头盔上的玻璃面罩也像极了扭曲折射的水面。

  可他仍然能清晰地看见许栩的笑脸。

  天知道,那晚她笑得的像天使,身后那飘飘渺渺的月光叫救赎……

  谷清然低着头悄悄笑了一下。

  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那极病态的行尸一样白到发青的手背。

  谷清然下意识缩回手。

  他仓皇抬头看了眼许栩,确定她并没有看到后,赶快把手藏在斗篷底下,脸色难看得要命。

  是的,他见不得光。

  一个名流的孩子,却要像老鼠一样躲在斗篷底下苟且偷生,就连他的亲生父亲都讨厌他。

  “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我们吗?不不,你不要跟我说什么可怜!该喊可怜的人是我!这件事传出去别人只会认为他的基因是劣等的!认为他的父亲,也就是我,我的基因是劣等的!真……我宁可他死在娘胎里!”

  谷清然的心脏突然刺痛了下。

  记忆里许栩的笑容也开始模糊。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许栩的笑。

  体弱,多病,神经紧张,狐疑敏感,就连体态都渐渐变得像老鼠,习惯了塌着肩膀弓着脖子……

  如果不是为了救霍寒深,许栩根本不会多看他一眼,就像其他女人一样。

  小时候她们或许还有兴致捉弄他一下,拽掉他的斗篷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哈哈大笑。

  可现在……

  她们连一个轻蔑的眼神都不肯施舍!